海棠书屋

【引凤听涛】(2-3)作者:带皮头铜

海棠书屋 2025-03-29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引凤听涛】(2-3)作者:带皮头铜2025/03/28 发布于 uaa字数:22318  第2章 发烧后主动的她  翌日一早,一贵公子带着俏丫鬟,拎着个带甲马头到了平凉令府前。  那一长条猩红马血顺
            【引凤听涛】(2-3)

作者:带皮头铜
2025/03/28 发布于 uaa
字数:22318

  第2章 发烧后主动的她

  翌日一早,一贵公子带着俏丫鬟,拎着个带甲马头到了平凉令府前。

  那一长条猩红马血顺着城中大道往平凉令府一路拖。

  大道太长,最起先的那一截已经干成黑痂了;拖到最后那一小半程,马头里
的血拖尽了,只好流出一地的白乎乎马脑花。

  那门房今日是不敢装死了,有人提着血滋呼啦的头上门,这已经不是叩门而
是踢馆了。

  更别提那马头上套着甲,杀军马可不是小事。

  门房赶忙先从里面给大门横上重木门闩,然后急吼吼的往府里面赶着去禀报

  嘎嘎嘎的一阵沉响,两扇重木门被从内对拉了开。甘白尘总算迈过门楣上两
对黯淡发黑的铜狮子,踏进了平凉令府。

  家丁丫鬟们声势浩大的排了开,都低头迎着甘白尘和厌月。除了主人没亲自
出来迎接,阵仗礼数倒是做足了。

  领头的是看起来最机灵的那个小丫鬟,就要招呼下人们拥着两位贵客往里走

  “慢!”

  甘白尘擡手一止,摆出一股少爷做派,自来熟的差这平凉府下人去昨日留宿
的人家那,把两床被褥给领回来。

  他今早又花了一吊钱把那被褥也给买了下来。

  倒不是他喜欢,只是和厌月两人昨夜一通闹腾,被子上一床的汗。

  起床后还发现有抠不掉的一道道白斑,也分不清是他的精水还是厌月的阴水
干了留在上面。

  纵是脸皮厚的甘白尘也尴尬得没法,感觉还不回去了,干脆就买了下。

  他打量了下这平凉令府里最是伶俐的下人。

  与自己的贴身丫鬟厌月比,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先不论身手,怕不是厌月一招就把她按地上了;若是身材脸蛋儿也能斗上一
斗,她也是被厌月一招掀翻的货。

  果然这边境荒城比不得秦都咸阳,要不然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呢。

  他看烦了领头下人那张土黄小脸,摆了摆手催她赶紧的出发。然后和厌月一
起,被下人们小心的环簇着,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往大堂走。

  这大堂里挂着几幅旧画,木椅子腿上坑坑洼洼,那乘着盆栽的陶盆上,水渍
上都盖着层灰。

  那摆在最里头的迎客桌上放着两盆藿香,不知是土质太差还是水吃的不够,
锯齿边的绿叶恹恹的,开不出麦穗状的紫花。

  或许是触景生情,甘白尘看厌月今日也有些恹恹的。

  “来者可是王使甘泉卫尉?”

  甘白尘看过去,头次两席分别坐着一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和一不似善茬的彪形
大汉。

  那端坐在头席上的中年人应就是平凉令成峤了。

  虽说这中年人名头上是一县之令,还是大王的亲弟弟,只是那一脸不争不抢
的样子温吞如白水。

  空顶着“公子”的尊号,丝毫没他王兄的凌厉霸气。

  “正是在下。在下想先为昨夜重骑上门袭杀一案要个说法。”

  甘白尘开门见山的试探出手。边说边狐疑的来回打量着两人,仔细观察两张
脸上哪有端倪。

  是这平凉令?还是这军汉?还是他们联手的?若是两人敢联手起来共谋昨夜
之事,那可所图不小。

  甘白尘手下指节无声地在椅面上轻叩,脑袋里念头电光火石的一顿转,已经
开始担心起此行安危。

  “我便是先登骑营的骑都尉,昨日夜里没管束好手下人。先向王使赔个不是
。甘卫尉该不会是当真怪罪吧?”

  骑都尉大剌剌的朗声道,但若要较真起来他言语里也没丝毫歉意。

  “自然不会。真是莽撞那就好。若是不小心闹出点人命,可就麻烦了。”

  甘白尘打量着骑都尉满脸堆笑起来的横肉,又打量了眼平凉令,两人表情皆
是没破绽。试不出深浅,便也不好发作。

  见没了下文,气氛有些僵住了,平凉令便借机打听起家事:

  “大王康宁否?可还是未娶?”

  甘白尘看平凉令成峤那眉宇间的关切和温情倒不似有假,于是把秦王手札给
递了上去。

  公子成峤看了手札,脸上笑出几分记挂怀念。真是好一番兄友弟恭,连带着
让甘白尘对他的印象也好了些。

  “甘卫尉,此番来平凉路远,旅途劳顿。在下特地设了晚宴为甘卫尉接风,
还望甘卫尉能赏脸。”

  “那是自然。”

  甘白尘见试探不出什么了,与他俩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就领着蔫巴的厌月
回了客房。

  —---------

  厌月缩在床上,恹恹的浅睡了一下午。

  到了晚上她精神好些了,和甘白尘一道赴那平凉令的接风宴。

  官场酒宴,无非就是一通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甘白尘打小耳濡目染,莫说他自己对这互相吹捧很是熟稔,就是自家那刚成
年的小妹,说起吉祥话来,也是天花乱坠一套接一套的。

  很快就喝的差不多尽兴了,收了场道完别,他与厌月并肩往客房走。

  甘白尘有点被她看的发毛。喝到后半程的时候,厌月总是一眼又一眼的瞧他
。明明她没喝多少酒,脸上却红扑扑的。

  两人走到走廊的灯光暗处。见四下无人,甘白尘正要开口问她。肩上忽然受
了一击大力,整个人被推到墙上按住。

  甘白尘本能地擡起手,却没推开。厌月身上淡淡的香味钻着鼻子往里蹿。

  厌月双手按着他,仰头看着他的脸,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些幼兽的执着,灼
热的呵气一下下喷在他下巴和嘴上。她正缓缓踮起脚往上贴。

  甘白尘借着窗外月色,看到了一张满是通红的脸,眼眸子里水汪汪的含春带
欲,精巧白皙的鼻翼随着急速的呵气翕动着。

  “等等。。。你怎么?。。。”

  不带他问完,厌月轻轻蹦起来,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像只小野猫似的挂在
他身上。他脖子吃不住这么沉的力道,只好低头下去。

  唇上直接传来一片水润湿滑,一条火热柔软的香舌猛烈进攻着他的牙关。

  “。。。呜!呜呜。。。”

  甘白尘还想说什么,话意却是被少女的舌头捣的偃旗息鼓,只好松了牙关放
她进来。

  黑暗里啧啧咂咂的一阵吸吮。

  他和她胡乱亲着,借机往自己嘴里吮了两口,借着她涎水里的酒味浓淡有了
判断。

  也没喝醉啊,怎么这么主动?

  忽然下身一凉,甘白尘低头一看,一只小手开始往他腰里凑,拉开了裤子伸
进去,正要朝下三路摸。

  阳具猛得被她火烫的小手擒住,就要开始套弄。

  “别。。。人生地不熟的,先回房。”

  甘白尘赶忙推开厌月,小声止住了她。

  厌月着急忙慌的一路小跑,拉着他回了房。

  —----------

  啪嗒。

  才刚合上门,厌月就猛地把甘白尘按在门上,一双小手火急火燎地伸过去,
扯开他的裤腰带,三两下便把裤子褪到了膝弯。

  那根早就憋得发胀的阳具立刻弹了出来,龟头红得发亮,棒身上绷得青筋直
跳,前头还滴着点浑浊的晶液。

  “有点臭。。。”

  厌月皱了皱鼻子,抽着小巧的鼻翼嗅了两下。

  “是吧,我先去洗。。。”甘白尘刚要起身。

  话音未落,便见她低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没事,厌月不嫌弃少爷
。”

  一阵湿热猛地裹上了龟头。

  “嘶——!”甘白尘猛地倒吸口凉气。

  厌月那张温热的小嘴一口含住了龟头,嘴里湿淋淋的,带着股温暖的黏腻感

  她的舌尖在龟头和棒身上搅着,嘴唇一开一合,叽咕叽咕地吸弄着。

  唾液顺着棒身淌下去,黏稠得拉丝。

  甘白尘靠在门上,爽的腿根儿都在发软。

  这可和之前不一样。上回厌月含着他的阳具,厌得脸上全是不耐烦的神情。
舔得磕磕绊绊,像个应付勉强交差的木头人。

  可这回不一样,舌头像条小蛇似的主动钻着、缠着,舔得又准又狠,嘴里发
出一声声湿乎乎的吸溜声。

  “厌月。。。嗯。。。慢、慢点。。。”甘白尘被反客为主,倒是他先喘了
起来。

  偏偏厌月这回竟更来劲了,舌头忽地一转,径直缠住了龟头上的马眼和系带
,专挑最敏感的地方舔弄着,还时不时含着龟头吸溜一声。

  “别。。。别舔了。。。”甘白尘咬着后槽牙,腰都忍不住往后缩。厌月又
伸出一只手,一把按住他的胯,死死不让他逃。

  “啊啊!”

  甘白尘彻底撑不住了,腰猛地往前一顶,阳具一抖,浓白的精液便一股脑地
喷了出来。

  滚烫的白浊直直射进她嘴里,满满一大口,几乎要溢出来。

  甘白尘脑子里“嗡”地一声,连喘息都带着颤。上次射她嘴里,厌月整整一
天都没理他,他心里有些忐忑,刚要开口道歉。

  却听到“咕噜”一声。

  厌月仰着头,咽喉一咽,竟把嘴里那一大口浓精全数吞了下去。唾液和精液
混在一块,顺着嘴角滑下一丝,挂在下巴上。

  她舔了舔嘴角,眼神迷离,带着点柔媚的笑意,跪坐在地上,仰着脸像只讨
赏的小狗似的看着他。

  甘白尘怔住了,看她平日里做这事儿扭捏的很,如今竟吃得这般热忱,心里
隐隐觉得不对。

  正要开口问,谁料厌月却一把握住他的手,柔软的小手掌滚烫得吓人。

  甘白尘还没反应过来,厌月便顺势拉着他的手站起身来,脚步虚浮得厉害。
她的手软得像没骨头似的,整个人身上像个大火炉一样发着热。

  “不对。。。”甘白尘眯起眼,心头一紧,“这丫头,怕是烧糊涂了。”

  “厌月你是不是。。。”

  他才刚出声,厌月把小手往前一递,捂住了他的嘴。

  “少爷。。。你摸摸看。。。”厌月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裙里摸,媚眼如丝的
瞧着他。

  她的裙里热气翻涌,刚触上便是一片湿腻滑润。甘白尘的手刚贴上去,指尖
便被她死死按着揉起来,隔着湿乎乎的内裤揉得她下身轻颤不止。

  “厌月。。。厌月想要了。”

  她按着甘白尘的手在那湿润的地方蹭着,没羞没臊的踮起脚尖,贴着他的耳
垂粘腻的呢喃着。

  见他甩在外面的鸡巴又擡头了起来,便把他按倒床上坐好。

  小手一松,裙子便从腰间滑落,光溜溜地跨到他腿上,一把握住阳具往自己
腿间蹭着。

  厌月湿湿烫烫的下身贴着棍身,前后磨得水声咕滋响个不停。

  “少爷,快。。。”

  她擡起屁股,吐着舌尖,眼里水汪汪地看着他。

  肉穴泛着亮晶晶的水光,湿得吓人。

  她轻轻咬着下唇,臀瓣往下一沉,那大龟头带着火热的胀感,顺滑地陷进了
肉穴里。

  厌月深深地坐了下去,光滑的臀瓣紧贴着他的大腿,屁股一扭一扭,湿热的
肉穴直吞得阳具没了踪影。

  她擡起一只手,陶醉地吮着自己的食指尖,口中发出闷闷的娇喘声。

  甘白尘咽了口唾沫,瞧着这般不一样的厌月,心头发紧,既兴奋又有些发怵

  “你。。。今天还真是不一样啊。。。”

  厌月眼睛里贼兮兮的笑,腰一擡一沉地来回坐着,用湿漉漉的肉穴套弄着阳
具,嫩肉一层层的搅着,带着一脸戏虐的着看他问:“少爷喜欢这样的厌月吗?

  甘白尘觉得她穴里的水比以往出的还多,穴肉一收一缩,活像在主动把他往
里吞。厌月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一样,欲火四溢。

  厌月慢慢地坐下,又缓缓蹲起,闭着眼沉浸在下身厮磨的快感中。

  她的脸蛋烧得通红,鼻尖也是红红的,浑身冒着股滚烫的热气。

  小嘴一张一合地吐着白热的水汽,半睁着的眼睛蒙着层雾,目光拉着丝儿似
的缠着他不放。

  “哦——,你。。。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甘白尘喘着气,眼瞧着她又从龟
头顶上缓缓坐到底,舒爽得他一声叹息脱口而出。

  “少爷。。。笨蛋!厌月喜欢你这么久了,都没瞧出来。就拿厌月当暖床丫
鬟肏,坏死了!”

  厌月一改往日的温顺,透着股不管不顾的火,又带着点撒泼的蛮劲儿,把心
里话倒豆子似的全给吐出来了。

  说着话,直接一把把甘白尘推倒在床上,按得他彻底躺好了。

  甘白尘被她这股突如其来的霸道给整得一愣,旋即却又兴奋得不行,下身阳
具胀得邦邦硬,直往天上戳。

  “厌月。。。厌月也想让少爷喜欢上厌月。”

  厌月一边吃力地断断续续道,一边撑住他的腰,猛地把自己湿淋淋的小穴往
下坐,快速地套弄起下身来。

  阳具被嫩肉来来回回的抹着水,棍身上水光均匀地黏糊发亮。

  就这么狂暴地套弄了一阵,厌月手脚一软脱了力,穴里还夹着肉棒,趴着两
条腿坐着,大口喘着气。

  “你。。。是不是发烧了?”

  甘白尘见机行事,把她骑在自己身上的滚烫身子一把搂进怀里,按着她倔强
的脑袋和自己额头相抵。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他只觉一股热烘烘的温度直逼脑门。

  “厌月。。。怎么没觉得自己烧了?”

  刚说完她就吸溜了下鼻涕,声音又糯又哑。

  “可能是你练武练多了,体质好吧。”甘白尘顿了顿,犹豫了下还是说了,
“其实刚刚你骑着我的那会儿,难得的有时间想了想。我好像。。。好像也挺喜
欢你的。我真没拿你只当暖房丫鬟。”

  甘白尘继续顶着她的额头,看着她水汪汪快要哭出来的大眼睛,轻声说着。
一手扶着她的头,一手摸下去按住了她的腰,主动地挺动起下身来。

  厌月就这么和他抵着额头没动,大口喘着,湿润的呼吸全打在了他脸上。她
喘着喘着,忽地轻轻往前一送,小嘴主动贴在了他唇上。

  不知是热病的缘故还是真情意似火,甘白尘只觉得她今天的唇和舌都火烫得
吓人,搅得他整个人都要和厌月融在一块儿了。

  今日厌月的穴里比往常更烫,湿热的嫩肉包裹着阳具来回擦磨,带得龟头边
缘一阵刺啦啦的痒。

  若说先前与她行房是柔软酥麻为主,那么今日就是抓心挠肺的痒,痒得让人
直想疯狂挺动,让穴肉去狠狠地蹭磨龟头上发痒的地方。

  但那火热的嫩肉像是添了把火,愈烫愈痒,便倒勾得甘白尘越动越快,越插
越猛。

  下身一阵阵激烈的抽送撞得厌月眼里含着的泪一滴滴地甩到他脸上,温温热
热。

  她被肏得眼里失了神,已经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看枕头了。

  小嘴被他的舌头堵得死死的,呜呜咽咽的喘息声混着一浪接一浪的水声,乱
成了一团。

  甘白尘感觉龟头已经麻到没了知觉,只有一丝丝酥痒的快感从棒身不断往上
窜,钻进脑门,又从脑门流回尾巴骨。

  那攒在尾巴骨上的快感一波波堆积,已是到了极限。

  他喘着粗气,双手死死抓住她的两瓣雪臀,手指用力按进了臀肉里,狠狠将
她的屁股往下一摁,猛猛地加快了挺动。

  厌月虽是晕晕乎乎的,却也察觉到情郎就要冲刺了,捧着他的脸,声音连不
成句:“呜。。。嗯。。。少爷。。。动快些,厌月也要去了。”

  甘白尘听得心头一紧,被她这娇滴滴的一声催得再也绷不住,腰猛地往上一
挺,双手按住她的腰死死压下去,龟头顶在宫口深深埋住。

  “啊。。。!”甘白尘一声闷哼,阳具猛地一跳,滚烫的精液汹涌而出,一
股股地灌进了那湿烫的小穴。

  浓稠的白浊翻滚着涌进她的宫口,堵得严严实实,塞不下的那几泡还顺着穴
口还不断地往外淌,沾得两人胯间一片黏腻。

  厌月已是无力地趴在他身上,脸埋在他肩头,胸口还一起一伏地喘着气。

  她轻轻张了嘴,一口咬上了他的肩头,不住地呜呜着,声音里满是满足和余
韵。

  待到厌月也释放完了高潮,松开了嘴又转过来看他,眼睛里湿乎乎的,大口
呼出的气都带着潮味。她又吻上甘白尘,甘白尘也吻向了她。

  舌头在他嘴里搅着,竟把半软在肉穴里鸡巴给亲的又立了起来。

  第二发的时候,脱了力的厌月已经只会下意识的哼哼和夹小穴了。

  当甘白尘满足的又往里注了一发,拔出软趴趴的鸡巴的时候,厌月已经体力
不支被肏晕过去了。

  甘白尘看着她带着红晕的睡颜,心头一软,后悔着不该强行折腾她第二发。

  于是胡乱套了件衣服,给晕过去的厌月盖上了被子,然后出门叫了下人要了
桶水。

  不一会儿热水就打来了,甘白尘帮她擦完身子上的汗后,就抱着她入眠了。

  —----------

  或许是接风宴里酒喝多了尿频,甘白尘难得的起了个夜。便松开了怀里静静
安睡着的厌月,迷迷糊糊的趿上鞋,摸出门去上茅房。

  茅房就在他们这间房的隔壁。但甘白尘没直接往茅房走,鬼使神差的看了眼
另一侧的邻居。只见屋里还亮着灯火,里面悉悉索索的在说着什么。

  甘白尘知道隔壁住的是那胡子拉碴的先登骑营骑都尉,便对他们的对话好奇
了起来。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那走了几步,随意的听了几句。

  “这甘姓小子,妈的今日堂上耍的派头这么大,早就看他不爽了。而且要是
放他回去禀报遭了重骑袭杀,我等还怎么夺城?”

  “怎么在这节骨眼上派了王使!”

  “要不现在就动手把王使做了?反正公子成峤已经被说动了,干脆明日就反
上咸阳,立他做那傀儡秦王。日后再找个由头废了他。”

  “不行,咸阳的大人们还没准备好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婆婆妈妈的放跑了这小子就全完了。”

  “再等等,我已经寄书一封前往咸阳,等待大人们的指示了。”

  声音小了下去,似是谈妥了。安静了一会就起了鼾声。

  甘白尘听的出了一身冷汗,一点儿都不困了。

  万万没想到这平凉城就是个豺狼窝,这趟出使弄不好可就真没命了。

  那一张善人脸的平凉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蠢到被人撺掇算计了都不自知,
活该当不了大王。

  不过,他对大王那股子关心和叨念到底是不是装的?

  沙漠夜里干燥的风往他身上一吹,吹干了些汗。甘白尘打了个冷战,赶忙上
完茅房提起裤子,就缩回房间里。却是抱着厌月睡不着了。

  “少爷。。。”

  厌月梦里喃喃了一句,然后转身把大腿搭了上来。

  “诶。我在呢,安心睡。”

  至少要把厌月先送回去。

  他想明白了些,揉着肩头的两排牙印,感觉心安下不少,至少能顺着困意睡
下去了。

  第二天,平凉令府门口。

  甘白尘顶着黑眼圈,把厌月扶上了马车。

  “厌月这么走了的话,少爷一个人真的没事吗?”

  “少爷我已成竹在胸,放心吧!安心去陇西呆着。陇西是屯兵重镇,人口稠
密,连带着医馆也水平高超些,去那好生养着身子。办妥了这儿的事,就出发去
陇西城找你。”

  甘白尘挺起胸膛豪迈的拍了两下。嘴上是这么说,但他唯一的依仗其实只剩
那个青莲纹锦囊了。

  厌月还是一脸的担忧。

  甘白尘抚上她的小腹,小声逗她:

  “万一肚子里有了呢,不得先把风寒治好,好好养胎才是。”

  “还。。。还不一定呢。”

  厌月红了脸却满怀期待,手也放上了小腹,叠在他手背。

  安抚完了厌月,甘白尘跳下了马车,又多扔给车夫一吊钱,拍了拍马屁股,
马蹄声哒哒的带着车往城门走了。

  万一老父失算了,至少还能给老父留个孙辈。边想着,甘白尘又掏出莲纹锦
囊抛接着,目送马车远去。

  虽说世人皆说老父神机妙算,一手谋术能乱气运遮天意。可他亲眼见过老父
醉酒,边走边算,结果脚脖子一歪整个人摔进池塘里。

  老父也是人,不是传说中的姜太公。

  甘白尘眼珠子跟着锦囊起起落落,不知里面藏着的计策有几分可信。

  接住最后一下,便把锦囊收回怀里,他走向大堂去寻那平凉令。

  该办正事了。

  —-------------

  甘白尘走进了大堂,那成峤孤身一人,正坐在堂里喝茶。

  便又装出昨日上门时的气势,堂堂的走了进去,直接问成峤:

  “大王差我前来出使,是为了从平凉令处取回一信物。。。”

  喉头突然紧张的卡了下,又清了请嗓子。

  “便将那送回咸阳的信物交予我罢。我明日就动身返回,毕竟这平凉城。。
。”

  甘白尘突然不说了。体谅到这平凉城山高路远,公子成峤可能也确实能力有
限,上了贼船还不自知,甚至有些可怜起他来。

  “是是,甘小哥不必隐讳,成峤也知道这城里的状况。确是早早回去的好。

  公子成峤听出了甘白尘话头里藏着的的轻视和诘难。纵是被个小辈数落,却
诺诺的应承了下来。

  “来啊!”

  成峤的语气威严起了几分,对着屋外拍了拍手。

  甘白尘一听他答应的这么痛快,估计是在演戏,叫的不是下人,而是刀斧手
或者驽士。

  他只好梗起脖子像那待杀的鸡,忐忑的望着门口。

  没想到来人竟是个妇人,带着些愁容,脸上年岁的痕迹尚未盖过曾有的芳华
。妇人怀里搂着个孩子,安静的嘬着手指正睡着。

  “这唱的是哪出?信物呢?”

  “这便是要送去大王那的信物。”

  平凉令从妇人手里接过了孩子。换了个不熟悉的人抱,孩子一扭身子,小声
哭闹了起来。

  甘白尘有想过所谓的信物可能要大到要拿马车拉,也有可能揣进兜里就能运
走。但却没想到是个大活人,还是个婴儿。

  “此去咸阳,头日喂米汤即可。途径陇西之时再劳烦购置些牛羊奶,用冰镇
上,如此剩下四日的路程里,便不用担心他的吃食了。”

  终是关系到自己的骨肉,平凉令自顾自的絮叨了起来,带着一脸的怜爱和希
冀看着婴孩。

  等等,伙同谋反的人为何要送自己的孩子去咸阳?

  甘白尘脑瓜里的思绪直接打了死结。

  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一脸慈爱的掂着孩子哄,一边还念念有词。

  “甘家应该不缺这几枚奶钱吧?还是要我准备上几吊钱,替犬子打点打点啊
?”

  甘白尘一阵无话。他竟还开始打趣自己了,这曲意逢迎反臣贼子的平凉令是
真呆傻到分不清敌我了吗?

  只好板脸一拱手,应声道:

  “自是不需。那在下明日再来叨扰,携上令郎去咸阳。”

  拜别了沉心逗孩子的平凉令,甘白尘这一日就无所事事了。

  甘白尘趴在栏杆上,无聊地看着池塘远处的两条鲤鱼互相追着尾巴,来回打
着旋,惊的其他鱼都不敢靠近。

  好无聊啊。

  甘白尘捧着一包炒米,叹了一声。

  没管那池塘近处挨着挤着、争着抢着,列了好几排等着他洒饵的家鱼。

  反而又望向了远处天上,被风吹着急急东去的飘云。

  仔细想来,这可能是他自打会下地走以来,第一次和厌月分开。也是他头一
次感觉过日子怪无聊的。

  自打还穿开裆裤,走路跌跌撞撞那会儿,厌月就被塞到他房里,和他一起养
了。

  那会儿虽说是有少爷丫鬟的名分,但这岁数的小孩儿哪懂这东西,厌月就靠
着那身惊人的天生武力天天抢他奶喝。

  后来到了五六岁,到了她能飞檐走壁、上房揭瓦的年纪,厌月就义气了不少
。半夜饿了还会替他翻进厨房去偷包子。

  特别是那时候老父请了个武教头,说是来教厌月的,却把他也连带着训。

  那武教头下手忒狠。

  他吃不得这苦练不好武,武教头就拿藤条抽他屁股。

  没想到才几个星期,小小的厌月就能和大块头武教头打的又来有回的。

  自那以后每次武教头要扬鞭抽他,厌月就哗的跳出来挡他面前,劈里啪啦的
和教头冲拳推手起来。

  再长大些,厌月胸前鼓起了两个包,平平的屁股也翘了起来。

  这下倒是意识到了身份男女皆有别,感觉没那么亲近了,两人若即若离的。

  就这么疏离着,直到两人好奇偷偷开了苞。

  不过昨夜厌月护着他和具装甲骑搏杀的那会儿,他倒是觉得又回了五六岁那
会儿,一道小小的背影替他挡住了刀枪棍棒。

  这回也该换少爷我护你一回了。

  他回过神来,收起嘴角浮上来的笑,那朵云不见了,它追着厌月出城的马车
远去。

  马车上没人和厌月说话,她会不会闲得慌,她是不是也在看着云朵想我呢?

  甘白尘托着下巴想。

  “急报——!”

  驿马刮起的劲风把他手上纸包整个掀翻了去,满满一包炒米尽数给倒进了池
子里。池塘下的鲤鱼们热闹了起来,噼啪的跳个不停。

  “干。怎么还有人在府里骑马?”

  甘白尘掸着身上的米屑,骂了句。

  “蛮军围城——!”

  他掸衣服的手僵住了,也不再看那一池吵闹的鲤鱼,转身跟着驿马跑向大堂

  第3章 银蟒破黄沙

  待到甘白尘赶至大堂,一大群人已经挤挤攘攘的聚在大堂里了。

  这下可倒好,外敌一压至城下,先前还打着小算盘的众人,此时连彼此间交
换的眼神都真挚了起来。

  皆是卸下了先前的防备和算计,毕竟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只是小股扰袭,诸位都莫要担忧。有吾等先登骑营驻扎在此,就是扫荡一
个来回的事!”

  见平凉令的声音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中,那五大三粗的骑都尉近乎咆哮的吼
道。

  听到有人自信作保,人群总算是静了下来,望向了上座的平凉令与骑都尉。

  “正如骑都尉所言,来的不过是小股蛮军。我们也按例向陇西方向发去军情
了,诸位莫要慌张。”

  平凉令嗓子带着些嘶哑,刚刚大声说了半晌,愣是没人理他。

  “恰逢咸阳来的王使出访本地,不如与我等一道,上去城头观摩先登骑营的
军威?”

  平凉令瞥见了人群里还站着甘白尘,便顺势邀请。

  呵,是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么。

  甘白尘自打能下地走路,就每年被带上一齐检阅驻扎咸阳的宿卫军,还能怕
了他们不成。甘白尘有些不屑,自傲的点了点头。

  —---------

  甘白尘跟着众人一同登上了城墙。

  待到登上了城头,他才发现今日烈日当空、风高沙薄,正是两军搏杀的好时
日。

  出阵的先登骑营们只列成一排。

  蛮兵们却叠出个厚厚的方阵。

  方阵最前面举着盾,尖矛从盾间的缝隙架出,是标准的反骑兵阵。

  后面还有好几层的刀斧手,举着大刀,准备劈下落马入阵的骑兵脑袋。

  先登骑营的人和马都披着玄色重甲。这套甲重到,需尽可能的留存一切体力
,只为成功跑完那一个来回的冲锋。

  所以在这两军对垒、蓄势待发之时,先登骑营不仅人保持着姿势不动,马都
难得的静止着,没有一匹刨蹄打嘶。

  甘白尘从城楼上往下看,这就是一道沉寂冷漠的黑线。

  最中间的甲骑提起了杵在地上的重锤,同时高举未抓锤的那只手。这道黑线
齐刷刷的皆提起了重锤,俯下身子贴住马脖子。

  发令甲骑利落的甩下手臂,催动起胯下重铁马。

  重马们沉默着,同步的奔腾起来,近两百双马蹄竟能跑的如此的整齐。

  铁蹄砸碎了碎沙里的石块,一往无前的冲着。

  冲锋的速度不快,却很沉很压抑。

  甘白尘听不见风声鹰鸣了,只剩下闷沉的马蹄声,重重的穿过一切打在心房
上。

  他又觉得眼前这片大地也在随着马蹄震颤,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重骑们薄,蛮军方阵厚,这薄薄的一条线不自量力的接上了厚方阵。

  一阵木屑翻飞。

  冲锋而来的重骑所携的军势,朴实无华的掀翻了挡路的举盾步卒。

  那架起的矛刺啦的划在厚甲和重具装上,只能留下一道道的白印。

  这举动激起了那些烈马的凶性,撂起蹄子高高站起,然后对着他们的脑门狠
狠的踩下。

  马和甲的重量如山一般,让持矛步卒的脑袋如脆瓜般成瓣裂开。

  马上的甲骑仗着一身铁衣,不防不挡,只是双手轮着乌铁重锤,左一下右一
下。

  那重锤吃满了力,从高处向下落出个弯弧。

  落下的路径上,无论脑袋四肢还是胸口,无论是否盖着护具,都被砸的飞起
,高高的远去。

  线还是那条线,速度未减,摧枯拉朽的撞散了方阵。但方阵的厚度一层层变
薄,还连连的往后挪着,不敢再迎上那锐利的黑线。

  待到冲散了方阵,那发令甲骑又是举手再放下。

  重骑兵们随着号令调转了马头,对着溃不成军的蛮族步卒,发起了一轮反向
冲锋。

  只是这一轮冲锋已经称不得是战斗了,铁蹄所踏之处只有哭嚎惨叫。

  待到清扫完这一来回,黑线接近了城头,城门一开又排出一列后备重骑。

  先前那道黑线由一横分成两列,分别向着两翼散开,从新列阵的双侧绕行至
城墙边。

  早已候着的马夫和侍从迎了上来,松马铠的松马铠,脱人甲的脱人甲。

  随着叮叮当当甲胄落在地上的声音,人和马像是刚从笼屉里出炉的吃食那般
,满身是水,从头到脚不住的冒着白气。

  冲完一轮的甲骑们不再看战场,毫无防备的把背后交给了新一轮的甲骑冲阵
,人马都在大口地饮着伙夫运来的水。

  甘白尘看着第二道、第三道黑线如法炮制的撕裂着战场,有些不寒而栗。

  幸亏现在他们冲击的是蛮军,若是真让他们如昨夜所想,反至咸阳城下,后
果简直不堪设想。

  咸阳城有郭无城,没有城墙可以依托防守。

  这样一波波的换着冲击,怕不是能直直的从城外撞进咸阳宫大殿里去。

  远处的地平线上人头攒动。

  甘白尘急忙看去,竟是蛮人的增援,浩浩荡荡的,粗估计足有这支先锋的两
三倍之多。

  看来蛮人是下了血本,非啃下这城不可了。

  见势头不对,平凉城这边也是忙鸣金收兵。

  趁着蛮族大军还未压至城下,先登骑营的第三道重骑锋线齐齐掉头,列成两
队,一左一右的由城墙鱼贯而入。

  —---------

  “公子!你不是说只有小股扰袭么?!怎么是大军攻城!先前说好的可不是
这样的!”

  骑都尉甩掉捧着的重盔,咚的落地,在木地板上凹出个坑。

  然后大步上来揪住了平凉令的领口。

  “为什么平凉只有我们一个营在守?”骑都尉贴着成峤的脸,咄咄逼人。

  “我与这位小友的父亲甘罗是旧识。。。”成峤虽是被拎着,任是不卑不亢

  骑都尉没听懂,一愣,便急着追问:

  “你不是要加入我们吗!重骑精锐尽数折损于此还如何举大计!”

  “我怎会与你们这些,话都没耐心听完的蠢东西一起举大计!”,成峤嫌弃
的看着骑都尉,“王兄不比你们雄才大略百倍,你们就带着精锐死在这吧。”

  气的骑都尉直接抡起一拳砸在他脸上,成峤被打的吐出一口血。

  骑都尉把他扔到地上,抽出马刀贴在他脖子上。想了半天还是没砍下去。

  “算了,反正任谁都得死在这了!”

  骑都尉踢了成峤一脚,捡起重盔急匆匆的出门组织防务去了。

  大堂里就剩下了平凉令和甘白尘。

  经过平凉令这一番奉告,甘白尘也知道了他的真心实意,确实是个板荡忠臣

  原来这公子成峤只是扮猪吃虎,装出幅窝囊模样,从了反臣们的邀约。

  成峤的计策是想要和这些先登骑营叛军一齐被锁在城里,等着蛮军破城打进
来,来个玉石俱焚。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估摸着还是和老父串通好的。

  甘白尘眯眼摸着下巴。

  如此一来,便能借蛮军之手剿除先登骑营。

  若是调秦军他部前来围剿,没有先登骑营的造反把柄,大义上便有亏,白白
给了反臣们造反的由头,却是不妥。

  以老父的德行,怕不是还以成峤家婴儿的性命为要挟,逼的成峤以身为饵,
施这毒计吧?

  想到这,甘白尘背脊发凉,可怜的看着成峤,打了个冷颤。

  等等,我怎么出去?

  甘白尘往前一扑,蹲在平凉令面前,急急的问道:

  “那我呢?我怎么办?”

  “你的父亲先前来信说,他会留给你锦囊,助你带着我家孩子出逃。”

  甘白尘赶忙从怀中掏出锦囊。

  这莲纹锦囊用的是蜀锦,在织物中最为色彩鲜亮、纹样清晰。

  自从秦国讨灭了巴蜀二国,这上好的蜀锦便改由大秦的商贾贩往六国,可谓
是供不应求。

  这黑色为底的锦囊,正面用彩丝绣了个青莲,背面却仍是黑丝补出个虎狼纹
暗纹。

  甘白尘摸了摸那暗纹,确是军中等级最高的制式密令锦囊。

  这锦囊如此贵重雅致,装着的定也是不世妙计。甘白尘已是带着些祈祷,手
抖着拉开了锦囊的口。

  他拆了那锦囊。一根竹简上只有简单的三字。

  杀出去。

  他眼前一花,锦囊盆栽平凉令天花板全糊在了一起,什么都看不清了。赶忙
揉了揉眼,又向那锦囊里的竹简看去,可惜还是那三个字。

  “老——!爹——!”

  虚假的希望把他高高的举起然后重重的落下。甘白尘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
水来,咬着牙低声咆哮。

  他猜老父的本意应是让厌月护着他和婴儿,找条小道杀出去。

  什么狗屁战国十二相,什么狗屁谋相,怎么连厌月风寒离城都没算到!如今
这破城里就没剩下三百余具铁骑了,他还怎么杀出去?

  就算厌月没走,有她护着,他再带着那男婴,想要从千军万马里杀出条血路
,也是险象环生,这算个屁的锦囊妙策!?

  “你呢?你怎么办?”甘白尘气得气息难稳,将小简收回锦囊,看向还在地
上擦嘴角血的成峤。

  “我们的谋划里并无安排别人的出路。若一切皆如你父所算,明日只有你一
人能带着孩子出去。”

  甘白尘没说话,总算是忍住了心头的火。

  刚刚成峤那番奉告已经证明了他的忠诚,他甚至以身为饵骗来了反臣们的精
锐,打算一道玉碎于此。甘白尘实在是不好再冲他撒气。

  甘白尘无助的望向天花板,那里正有只蜘蛛在网上分尸小虫。

  要是厌月在就好了。

  等等,厌月的马车有没有撞上合围的大军?转念一想,蛮人也不该从大秦陇
西的方向来。

  但他还是开始担心起厌月来。

  更何况朝中局势不稳,大王膝下又无子。这遭遣他来的真正目的,应就是带
回成峤的孩子作王位后继者了。

  而眼下这平凉城里,只有他这个王使能被信任托孤,他得想办法带着未来的
秦王返回咸阳。

  确如莲纹锦囊上的妙计所说,杀出去。

  杀出去,就能活,就能帮厌月,就能帮大秦。

  一切的一切都在催促他赶紧出城去。

  可是外头的是千军万马,这又谈何容易。

  甘白尘回了客房,盯着窗外的落日沉沉落下,细细揣度着老父的心思。

  —----------

  想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想明白,甘白尘叹了声,便出了府去城门看看。

  甘白尘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走着,希望这先登骑营至少能撑到今晚。

  他计划着明日清晨就出城。或许蛮子攻了一日城,那时乏的还没醒,若是自
己机灵点,便可以走小道溜走了。

  越往城门走,人就渐渐多了起来。都是先登骑营的人和城内赶来帮忙的住户

  甘白尘身边来来往往的跑着担架。那担架上的人多是四肢受伤,擡到后方休
整的。偶尔也有几个脖子或是口鼻汩汩往外冒血,眼看着没救的。

  城墙上跑马没用,先登骑营便下了骑去与登城的蛮子搏杀。

  那套铁甲太重,没马驮着去撞,就极不方便,还碍手碍脚的。

  他们卸了脑袋和四肢上的甲,这样就能更快的出刀了。

  但总有些倒了血霉的,被蛮兵看准了要害,脑袋脖子吃了刀枪一命呜呼。

  甘白尘看那具担架后头少个人,擡不起来送不走伤员,便小跑过去搭手。与
后勤兵一道将那伤了的汉子往后送。

  那嗓子都喊哑了的骑都尉往这一瞧,看到王使都来擡担架了,在原地一愣。

  倒也没管他,继续快步跑上城头,一刀剁下个蛮兵脑袋,堵上了防线缺口。

  甘白尘跑了几趟担架,那城头上原先密密麻麻的军士明显疏上不少。

  平凉城三面环山,可以说是嵌在山里就开了一边门。虽说是易守难攻,但城
门一被围,里头的人也就断了生路。

  若是寻常乡勇,死伤还不到两成,怕不是已经军心溃散,弃守城破了。

  可这先登骑营不一样,连那些背马甲的马伙夫们都在瞪眼嘶吼着,换上伤员
死者的铁衣,顶上去与爬上城头的蛮人搏斗。

  区区三百套铁甲却见证了千人的兵扰戈攘、嘶声力竭与浑身浴血。

  饶是陷入死境仍是死战不退,确实不负先王所赐先登之名。

  要是他们不造反就好了。

  甘白尘又是一叹。不知是今日叹出的第几口气了。

  但现在这声叹,在干冷的夜里呼出了袅袅白雾,于月光下朦朦胧胧的,像第
一夜与厌月围炉煮茶时的那道水汽。

  厌月她还好吗?到陇西喝上茶了吗?才刚刚说了喜欢她,真想再见一面啊。

  “别他妈发呆了,伤员要摔地上了。”

  擡着前面的那人,发觉担架歪了,破口大骂了一句。

  这时候谁还管什么王使卫尉的身份,不好好出力,待到城破皆是枯骨。甘白
尘赶紧收心,扶正了担架与他一道小跑起来。

  忽然嘹亮又悠远的号角一声声的回荡在残破的城头上。

  蛮军收兵了。

  “啊。。。”

  “呼。。。”

  甘白尘与那担架兵齐齐的呼出口气,放下了担架,一同瘫坐在路边。

  “兄弟,那个。。。刚刚我一急,就脱口骂了。”

  “没事。”

  两人看着月亮惨笑着,又能多活一夜了,这种小事自是一笑泯恩仇。

  —---------

  明明城里没多少守军了,但下午重甲骑兵的那三波冲锋还是在蛮族心里扎下
了恐惧。蛮军不敢冒险夜战。

  一夜安宁。

  甘白尘一夜没睡。

  天刚蒙蒙亮,就敲开了公子成峤的卧房,要来了他的孩子。

  随后在成峤夫妇的帮助下一圈又一圈的,结结实实的把孩子捆上了身。

  “恩公,娃儿的命就托给你了。”那妇人哭的泪眼婆娑,不住的跪拜甘白尘

  “放心吧。我办事滴水不漏。”

  甘白尘其实心里也没谱,但又不想掐灭了为人母的最后那丝希望,还是干巴
巴应了声。随后与成峤揖别。

  便在这对父母那不舍的眼神里出了门。

  甘白尘找了个当兵的讨要了把铁枪。

  在这战国乱世,剑有三才,刀有五霸,枪却只有一绝。上一代枪绝其人却是
秦人,只是极少抛头露面。事迹不详,纵是洛白尘也不知具体是谁。

  枪难练。

  马上能架,下地能扎,刺劈抡抖挡都是功夫。

  单精一招不难,想要融会贯通,将这么长一物件如臂指使,是要比别的兵器
难的,故而能冠上枪绝名号的也就只有一人。

  如今这名号是否空缺着,他也不知晓,就算有人占着,应是也在秦国境外了

  反正他啥武器都粗浅,不如挑个帅的慷慨赴死。

  若是被蛮子发现,提枪摆出一式说不定吓住他们,还能再多活几个呼吸,再
找到个缝隙带着婴儿钻出去。

  甘白尘苦笑了一下。

  他又想到了那个黄沙漫天的梦。便兜住男婴,提枪上了马,仿着梦中的银蟒
将军竖起枪尖指天,只是枪上没有红缨。

  是生是死可就看这一上午了,还没看厌月大起肚子来呢,真不想死。甘白尘
到了残破的城门前,重重的呼吸了几大口。

  先登骑营已不拦着他了,替他给城门开了一道缝,皆是有些兔死狐悲的目送
他出去。

  —------------------

  甘白尘素衣布袍,左手怀抱着婴孩,右手一杆粗铁枪,驾马出了残破的大红
城门。

  风中的黄沙浓厚,只能隐隐看见万千双人足与马蹄藏在风沙后。

  蛮子们没有歇息,又要攻城了。

  甘白尘看着茫茫大军的刀光剑影,波光粼粼的于眼前闪过,不由得心脏砰砰
狂跳。

  他会怎么做?甘白尘无由的想起了那也是孤自一人的银甲将军,他也会害怕
吗?

  甘白尘闭上眼,不敢再看。

  闭上了眼,却感觉如有神助。

  梦中的黄沙烈风与蛮兵,与闭眼前的人景叠在了一起,并无二致。

  他明明合着眼,但连风吹草动都能清楚看见,有如在做清醒梦。

  甘白尘的心慢了下来,竟开始与银甲将军的心拍同跳。他觉得自己是并世无
两的银蟒,又是那杆举世无双的枪。

  他如银甲将军一般高高的横举起了枪,像是大蟒扑鹰前在蓄势待发。

  黄沙起,枪马合一。

  “杀——!”

  这一声杀不是甘白尘吼出的。蛮军见他策马袭来,急急忙忙的吼出一声令,
对着冲杀而去。

  甘白尘蹲起身子漂骑在快马背上,心如明镜止水,目如菩萨垂眸,脑中念头
通达,胸中满满当当的是万般枪意。

  此刻想的只是要再快一点对上蛮军兵锋,好将那胸中枪意集于矛尖,尽数的
痛快挥洒而出。

  这次没有红信银蟒。只有一道孤单的马蹄烟撞上了大军的奔尘。

  “是他!”

  亲历几十年前,于此地传奇之战的蛮人老兵,突然想起了什么,浑身抖了起
来。

  “谁?”

  不等老兵回话,甘白尘已撞入阵中,垂眸屏息,踏马弄枪。

  —--------------

  只是十余次斩杀,那抱着婴孩的一人一骑便已突破到阵中心。此刻四面八方
的蛮兵们都靠了过来,合围于此处,不想放跑了这杀神。

  当。

  朴刀击在铁枪杆上,回声悠扬古朴,荡去在了风声中。甘白尘合眼随枪一挡
,血从虎口渗得更深。

  这具身体的底子实在太差。

  此刻纵是那银蟒将军附体,舞的枪术独步天下,但无奈甘白尘肌纤肉薄,体
力虚浮,硬是靠着手掌关节的硬度去卸力。

  那粗大沉重的枪身被打的向下一沉,握把处又往虎口的伤里一嵌,使得甘白
尘一阵生疼。

  来的太快了!不好!

  手上传来的疼,刺麻的脑袋慢了半拍,没注意一记军棍就从后心横扫了过来

  甘白尘来不及回身架挡,只好用枪尾向后一戳,那横扫的军棍顺着枪尾改变
了轨迹,结实的打在了腰上。

  噗!

  虽然他两害取其亲,没被伤到要害。但还是受不住这击抡满了的势大力沉,
从口中空喷出一波血雾来。

  见终于伤了这位把枪舞的滴水不漏的秦人,蛮兵们的眼神又狠辣了起来。

  皆是摩擦着手上的兵器跃跃欲试,像是那围攻病虎的群狼们,终于撕下第一
口肉后的亢奋。

  正当甘白尘要被群起攻之的那一刹那,突然蛮兵们慌了,丢盔弃甲的四散,
皆是往城里逃。一瞬之间攻守易形。

  听着城外方向隆隆而至的震颤声,甘白尘睁开了眼,积攒的疲惫和疼痛一下
子袭了上来,大口出着气。

  他将矛尖戳进沙里,撑住了身子,这才没摔下马。

  他疼的大张着嘴,口水不住的向下滴。

  只好盯着手上的赤血沿着黝黑的枪身一路往黄沙上淌,再被风吹黑结痂,以
此来减缓各处关节传来的钻心疼。

  “呜哇。。。哇哇哇哇——!”

  甘白尘没注意,不小心把混着血的口水滴到了怀里婴儿的脸上,把婴儿给惊
醒了。

  “哈哈。。。哈哈哈哈!”

  甘白尘看着这婴儿在怀里扭来扭去的,不知为何突然想笑,边喘边笑了起来

  婴儿看他这张脸都疼的拧巴在一块儿,可还要笑得这么丑,“哇”的一声哭
的更大声了。

  “少爷!”

  厌月也随着自陇西增援的秦军一道来了。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

  厌月的脸在烈日下发着光,连那一根根的发丝都被照的光光亮亮的。

  甘白尘一手撑着矛,一手抱着娃,喘着粗气,勉强的侧擡起脸仰视着她,是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一滴泪从她脸上滴下。泪珠出了脸上的阴影后,被这大秦西境的毒辣烈阳照
的散了光,五颜六色的很是刺眼。

  甘白尘才刚睁开眼没多久,不耐光,受不了这直往他眼睑上坠的五彩华光。

  为了不瞎眼,连忙龇牙咧嘴的眯起眼,边大喘边出言安慰丫鬟,可不敢再让
她哭了。

  “厌月你。。。你没事啊。哈。。。哈哈。。。太好了。少爷我。。。我就
是担心你才杀出来的。你没事真是太。。。”

  还没来得及说完“太好了”,甘白尘手上一软,粗铁枪哐当的摔在地上,他
带着婴孩摔进了厌月怀里。

  先是咻咻的几波箭雨如蝗虫过境般越过了两人头顶,然后是隆隆的大秦铁蹄
从两侧如洪流一般滚滚西去,最后是喊着号子的步卒齐齐的踩过了身旁碎沙。

  甘白尘晕过去前,最后只听到了这些。

  —--------------

  咸阳宫大殿。

  “公子成峤经营平凉不利,百年根基就此烟消火灭。保举公子赴任平凉令的
甘相邦是不是该检讨两句啊?”

  战报传到了咸阳,一班侍奉过先主的老臣站在一起,向着秦王上座的方向厉
声诘难。

  相邦甘罗双手拱在袖里,只是立于大王坐于的高台之侧,躬身没说话。

  他似是在等着什么。

  见大殿内还是静的落针可闻,异象未生,只好朗声开口:

  “公子成峤深知朝内有人欲行那田氏代齐之计,借着先登骑营犯上作乱。故
以身为饵,行此计拔去祸患。”

  甘罗说完,冷冷的从大袖里扔出两卷竹简,那简上小字尽是由两人的通信往
来编纂而成。

  竹简的棱角滑擦着地板,发出尖利的抓挠声,滑到了他们面前。

  但没人去捡。一班老臣无视甘罗的反击,依旧直着脖子破骂他,借势逼宫:

  “甘罗!你可莫要血口喷人!先登骑营乃是先王所设,怎会犯上作乱!还要
与你好好算计算计平凉城的得失呢!”

  “就是!如今公子成峤也陷于平凉城内,没了人证,岂不是任你信口胡言!

  嗒嗒嗒的碎步声从远处进殿内,内官这时入内了来。

  内官尖起一声嗓子压过了嘈杂的吵闹声,禀道:

  “报——!甘泉卫尉觐见!”

  秦王站起了身,甘罗也昂着脖子望去。

  “大王。臣,自平凉城回来了。”

  殿外传来的清冷声打断了老臣们的群情激愤。

  甘白尘未着衮服戴朝冠,只是一身血衣,脸上还带着沙和伤。

  他无视一道道的目光,踏进了大殿,拨开了众人站到了最前面,对着秦王一
礼。

  “臣可作证,先登骑营曾于半夜袭杀出使平凉的下臣,意欲雌伏平凉犯上作
乱。如公子成峤所计,先登骑营已尽数伏诛。”

  甘白尘不再多言,捡起摔在地上的书简,大步上前交给了秦王高座下与老父
一同立着的典客令。

  典客令双手接过,小步快走上阶梯,呈给了秦王。

  众人屏着呼吸,大殿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零星几盏油灯烧灭了下去。

  哒。

  秦王把竹简放到案上。

  “甘泉卫尉,你可亲自面见过成峤?”

  “唯。公子曾问大王近期可有纳娶。臣回,仍未。”

  秦王叹了一声,又问:

  “先登骑营还余多少骑?”

  “臣出城之时,不足廿五骑。”

  秦王低下了头,七旒冕的面帘左右摇晃着,遮住了他的表情。

  秦王想了一会儿,又是擡了头:

  “宗正卿,以公子成峤之功,当封何谥?”

  “大王!”,“万万不可啊!”

  “闭嘴!你们是想说孤有眼无珠吗!?”

  “臣不敢。”

  朝堂又诺诺的静了下去。只有负责王族事务的宗正跨出一步,大声禀道:

  “臣以为应追谥平凉君,以彰其功绩。”

  “善。”

  —--------------

  太史令已将从平凉城运回的书简分门别类的归好,置在了大殿之中。道了一
声礼便率人离开,独留秦王一人于此。

  秦王翻开带血的地方志,正要凑到灯火边简阅。一根短简抖了出来,摔在地
板上。

  他放下粗捆沉重的县志,将其捡了起来,竟是一封泣血短简。上刻的小篆字
字朱红。

  秦王借光,眯眼读了起来。

  “臣弟二十余年来治平凉城不利,以一死谢之。望王兄勿念。

  先登骑营与平凉付之一炬,民脂民膏尽数废于此,弟亦痛心疾首。

  只因先登骑营欺男霸女,犯上作乱,恐乱王兄大计。故调其于此,与臣弟共
奔黄泉。

  先登骑营于平凉犯下袭王使之实,其朝内党羽必奉天讨,以安社稷,天地神
明,昭鉴予心。

  万拜千伏,不胜惶恐。

  惟愿王兄与大秦横扫六合,千秋万代。

  臣弟成峤 拜上。”

  随着最后一字,这盏灯火烧尽了。秦王没急着喊下人入内添油,就这么披着
黑暗坐在那。

  他久居王位,凡事于心里都有个轮廓。纵是甘相邦没点明,自是也猜到了平
凉城这遭的来龙去脉。

  父亲临终时握着他的手说过,为王者,不得哭。所以他少年时,在父亲灵柩
前没有哭。就这么干巴着眼,冠上了王冕。

  自此再也未落泪。母亲驾鹤西去亦是如此,相父呕血而亡亦是如此,爱将马
革裹尸亦是如此。

  纵是几十年未哭,纵是已知晓起因结果,秦王握着这根小简,还是觉得眼皮
发涩发胀。

  他将这根泣血竹简越攥越紧。

  一滴热泪,终是晕开了朱血小篆。

  “大王万安,可需奴添火?”

  “便进来吧。”

  殿内的声音威武庄重,一如往日的秦王。

  —-------------

  甘家府上倒是张灯结彩,庆祝着少爷有惊无险的归家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着团圆饭,小妹都难得的没和他抢鸡腿了。

  “尘儿啊,这趟差办的不错。”

  甘相邦带着些心虚,亲自给儿子斟酒。

  “爹啊,我可差点死在平凉了。就不怕我真万念俱灰,困死在城里了么?”

  “知子莫若父嘛。爹知道你最少会为了厌月而冒险出城,这才让你捎上她一
齐去平凉。若不是大王过继王弟世子这件事所关甚大,朝中又无人可托付,哪会
派你俩小毛孩去淌这混水。”

  正坐在甘白尘一侧,款款喝汤的厌月,一听自己也是被算计的一环,直呛进
一口汤水,一阵阵咳着。甘白尘赶忙转过去轻拍着她的背。

  老父赶忙给厌月的杯子也满上。

  “都过去了,不说了。来,为大秦的功臣干杯庆贺!”

  来自儿子的不满,就被甘相邦这么糊弄过去了。

  吃完丰盛的晚饭,厌月扶着甘白尘回了他俩的房。

  甘白尘坐在浴盆里,光着膀子泡在热水里。厌月正掌灯替他换药,心疼的轻
抚着他后腰上紫红的一片。

  “不过话说回来,少爷是怎么一个人杀到那个位置的?”

  听厌月这么一问,甘白尘还有些后怕。幸亏当初听老父的锦囊妙计,执意出
城,才能杀到外面被陇西来的秦兵接上。

  若是待到蛮军龟缩入城,拥城固守后,怕是到现在都回不来,夜长梦多。

  不过他也不清楚是怎么能在阵中杀这么久的。只觉得好像睡过去了般,梦里
的银将军附上了身,一手枪术天下无双。

  “少爷我可是藏了一手,其实枪术天下无双!”

  “噗。少爷还是留着这套说辞骗别人吧。”

  厌月被逗得咯咯笑起来。手上没了轻重戳了下他腰上的淤伤。疼的甘白尘龇
牙咧嘴。

  “嘶。。。!”

  “啊!对不起。。。少爷没事吧?还疼吗?”

  “疼死了!这腰看来是没法再动了。便和平凉那夜一样,今晚还是你动吧!

  “呜呜,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刚刚都是厌月不好。”厌月突然回过味儿来
,“等等,少爷你都这样了,今晚还要?”

  “嘿嘿。”

  甘白尘从浴盆里掏出湿漉漉的手,就伸手往她胸口里探。

  —--------------

  甘白尘全身光着,只有腰上缠着一圈圈的白布。

  上半身靠在叠起的被褥上,缓着腰伤。

  厌月光着屁股坐在他身上,拿着下身两瓣湿漉漉的肉蚌贴着他的肉棒,小穴
里的水都打湿了一片,沿着大腿内侧缓缓流下。

  “你今夜怎么这么羞?这床上功夫是又倒回平凉城前了。”

  甘白尘看着她捂着脸,只是一双小白手遮不住那羞到耳根的红。

  毫无那夜发烧起来的主动骚浪劲,都不敢看他,好似换了个人似的,又变回
以前那副扭扭捏捏的模样。

  “少爷忘了那晚吧!那晚是厌月烧糊涂了!”

  厌月捂住脸呜呜的委屈道,声音软乎乎的,带着些鼻音。

  “。。。啊。。。嗯。。。”厌月嘤咛了一声,身子一抖,随着他的舔弄轻
轻喘着。

  喘了一会儿,心头的火竟被勾了出来,她轻轻擡起屁股,将肉棒扶了起来,
接着便重重坐了下去,一下到底,整根尽没。

  “疼。。。厌月慢点。”

  甘白尘腰上受了力,吃痛出声。

  “呵,少爷不是想让厌月回到那夜吗,厌月这不是记起来了?”

  厌月手已按上了他肩头,借着劲上下大力地套弄起鸡巴来。

  她咬着下唇,嘴角笑得坏坏的,那夜的使坏劲又浮了上来。

  屁股擡得又高又猛,每一下都让湿热的小穴狠狠吞到底,穴口紧紧裹着棒身
不放,来回滑得他浑身直抖。

  “别。。。别。少爷我错了。。。少爷还是喜欢平日的你。”

  甘白尘连声讨饶,声音都被撞得断断续续,喘得浑身没了力气。

  “那少爷快来亲厌月。”

  甘白尘赶忙亲上了姑奶奶的小嘴儿,舌头搅着她柔软的小舌,温热的唾液在
两人口中纠缠着。

  随着在她小嘴里一阵抚弄,厌月腰上的动作总算是慢了下来,心神都沉在和
他的吻里。

  甘白尘一边和她啧啧地亲着,一边手扶上她的细腰肢,主导起下身的抽插起
来。

  一下快一下慢,一下深一下浅的,插得她随着深浅娇声叫唤起来。

  厌月上下两张嘴齐齐被堵上,阵阵酥麻震得脑子晕晕乎乎的,嘴上吸气又不
畅,她的眼神又慢慢温热粘稠起来,媚眼如丝。

  腰身软绵绵的,整个人猫儿似的趴在他身上,身子无力地扭着,似是在索求
着更多。

  甘白尘见她又迷糊了起来,起了坏心思,想着再逗弄一番要报刚刚那仇。

  于是突然停下抽插,肉棒停在穴里,放开了她的小香舌,凑到耳边,轻声擦
着耳廓道:

  “喜不喜欢少爷肏你?”

  厌月哪应得了这种粗俗话,边娇喘着,小脑袋一垂,不去看他,只是不住地
扭着下身,湿漉漉的黏糊糊的穴肉一下一下地磨着棒身,催促着他赶紧继续。

  “喜。。。喜欢。少爷别停。”

  “有多喜欢?”

  “少爷别欺负厌月了。”

  厌月俯身埋在他肩头轻声地说道,声音软得几乎化成糖水。

  “那我可往外拔了!”

  甘白尘作势就要往外拔,龟头蹭得她穴肉又是一阵舒爽。

  “啊。。。!别。。。少爷别。厌月喜欢,喜欢着少爷的大鸡巴!”

  “嗯?怎么喜欢的?”

  甘白尘又挺动了起来,龟头一下一下顶在敏感的花心上。

  “呀!嗯。。。有时候会。。。会想着少爷的那儿,自己舒服。”

  “好啊,你个天天想着吃少爷的小淫娃骚丫鬟。”

  一掌直接拍到她的臀上,打出啪的一声脆响。

  厌月屁股上吃痛,轻叫一声,穴里也猛地一夹,爽得甘白尘哼出一声。激得
他越插越快,越插越猛起来。

  猛猛的抽插了近百个来回,厌月已经整个人陷在了情欲里,迷迷糊糊晕头转
向的,带得她哼哼唧唧地颤起来。

  “。。。嗯。。。嗯嗯。。。少爷再插快些。。。厌月里面。。。里面痒乎
乎的。。。”

  耳畔的淫语让甘白尘的阳具又胀大坚硬了几分。

  一把掐住了她没有丁点赘肉的柳腰,插得更急更深了,噗嗤噗嗤的插出水来
,挤到了穴外,流到了榻上。

  “。。。呀!。。。嗯。。。厌月是。。。是少爷的骚丫鬟,少爷用力的肏
弄厌月吧!”

  “呜呜呜。。。厌月觉得。。。觉得有什么要来了!。。。少爷。。。少爷
别停。。。呜。。。”

  小穴忽的紧紧裹住鸡巴,滋出一股热流来,浇在马眼上。厌月紧紧抱着他的
脖子呜咽,浑身抖着。

  小穴里面紧得甘白尘倒抽一口气,猛地拽住她的双臂将她拉起,直接坐在自
己腰上狠狠贯穿到底。

  再也憋不住精了,吼了一声,鸡巴往最深处再送了一送,顶着宫口精关一松
,开始一股股的往里注阳精。

  火热的浓精烫的高潮余韵里的厌月又哭咽了一阵,然后只剩下了激烈交媾后
的喘息声。

  厌月躺在他肩头,一起靠着那坨绵软的被褥。

  “厌月只对。。。只对少爷骚。”厌月指尖在他胸口打着转,声音轻轻小小
的。

  甘白尘见厌月依偎了上来想和他事后温存,便又摸上她的臀,爽捏了一把这
柔滑弹嫩。

  “以后不准自己偷偷舒服了,有需要了就来找少爷!”

  “那夜。。。少爷说的喜欢厌月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也喜欢你。”

  “嗯。那以后。。。想了就来找少爷。”

  厌月轻轻应了一声,头埋进了他胸口。

  (楔子卷完)

  (接下来进个两章咸阳轻松日常再操两下,然后正文的下一卷。)

  —------------

  (后记)

  *战国时期其实没有或者很少重装骑兵的,甚至骑兵都很少。

  那时候的军事理论更偏好战车。

  至少到两汉才有大量的骑兵,到魏晋南北朝出现大量的重骑兵。

  但第二卷东去听涛开始,会有个只能驾战车冲阵的逼王要装逼,只能把这一
段换成重骑兵了。

  考据出自机核网:从《全面战争:三国》当中的重骑兵出发,聊聊中国古代
重骑兵的成长时代。

  *男主的挂埋个伏笔,暂时不揭开,日后装个大的爽的。

  *后宫女主们都是上了节育环的不会怀上。文中都是剧情需要,口嗨怀孕搞
情趣的。
0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