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情深99度】作者：漠子涵================174 不敢面对的现实 “……”苏冉一惊，她看着厉沛铮，心跳不由地加速。
他黑漆漆的眸子凝视着她，仿佛有着一种莫名的引力，下一秒就能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他的问题让苏冉格外紧张，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难道……真的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吗？
可是，她怎么可以。
“怎么了？不能说吗？”厉沛铮半眯着眼睛，沉声问道。
苏冉避开他的目光，他那两道光线落在她的脸上，她觉得热辣辣的，咬了咬嘴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平静，“哪有看到什么，你……不要胡说。”
“是吗？”厉沛铮当然不会相信，她昨天那么匆忙地跑出来，如果不是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是那样的反应，对于苏冉，他还是了解的。
而昨天，除了那本日记，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可以笃定，就是那本日记上记载着什么重要的信息，而且，她越是不肯说，越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苏冉，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吗？”厉沛铮睨着她，“别忘了，我既然能弄来那本日记，那么想看看其中的内容，应该不是一件难事，你觉得……你瞒得过我吗？”
“……”苏冉当然知道他有这个本事，所以，她也知道，即使她不说，他也总会知道。
而且，那个名字，他只要想查，那是很容易的事情，到时候，只怕情况更糟。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究竟要不要告诉他事实的真相，可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怎么做呢？
“还是不说吗？”厉沛铮顿了顿，“苏冉，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你觉得我为什么帮你弄这本日记？我是为了害你吗？”
“……”苏冉当然知道，他其实是在帮她的，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害她。她了解他对她的感情和心意，可他越是如此，越是让她觉得难受，实在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
正如他所说的，他终究会看到这本日记，而那个秘密，他也必然会知道，就算要瞒，也是瞒不过的。
苏冉咬了咬牙，她别过脸轻声道：“你先放开我！”
“……”厉沛铮没有动，仍然将她压在身下，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时间就像是凝固了，只让她觉得很是煎熬。
“你……你压得我快喘不上来气了！”苏冉有些虚弱地说道。
“……”厉沛铮又看了看她，好一会儿之后，才翻身放开她，却仍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现在可以说了！”
苏冉迟疑了一下，从床上爬起来，默默地从椅子上拎来自己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那本复印的日记，又想了一下，才递给厉沛铮……
厉沛铮并没有马上接，而是看着她，“你直告诉我不是更简单，何必要让我一页页看，一点点去猜呢？”
“……”苏冉重新把日记收回，几下便翻到了之前自己看到的地方，目光落在白纸黑字的页面上，那个名字，再一次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用力咬了咬嘴唇，再一次把日记递给厉沛铮，轻声道：“这……这一篇，你看一下吧！”
厉沛铮接过，看了苏冉一眼，这才低下头，去看那篇日记，他看得很是仔细，一行一行，一个字也没有错过，直到目光落在一个名字上，虽然，不曾谋面，但是……他很清楚，这个名字是谁，跟苏冉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向苏冉，惊讶中带着一丝质疑，难怪她被吓得够呛，就连他都难以相信这个事实，这说明了什么，他不敢去深想。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很意外！”苏冉看着他的表情，喃喃地说道。
厉沛铮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多想了？是不是……就连你看到这篇日记也不能不去多想？”
“我没有！”苏冉立刻否认。
“那又何必那么害怕呢？你在害怕什么？”厉沛铮低头看了一眼日记，作势就要往后翻。
“不要……”苏冉看到他这个动作，一下子就急了，日记的后半部分，她根本就没有看，确切地说，是完全不敢看，就怕看到了什么让自己害怕的东西，如今，眼看着厉沛铮往后翻，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厉沛铮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看她，“怎么了？别告诉我，后面你根本没有看。”
苏冉心虚，“是，我……是没有看！”
“你在害怕什么？”厉沛铮眯起眼睛，“你在害怕，整件事情……或者说你父亲的死和这个人有关？”
“不可能的！”苏冉再次打断他，“完全不可能！我不相信……不相信。”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为什么不敢看呢？”厉沛铮拿起日记，递给她，“你有权利先看完它。”
“我……”苏冉迟疑了一下，一颗心纠结的不成样子。
“苏冉，有些事，发生了就不能逃避，你即使逃避，他也是存在的！能逃避过去吗？”厉沛铮看着她说道。
“……”苏冉亦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是，她就是没有勇气去看，把日记一推，“还是……你看吧！”
“你确定？”
“……”想了一下，苏冉点头，“嗯，你看吧！”
说完，她默默地退后几步，坐在了椅子上，拉开与厉沛铮的距离，仿佛这样就能够让她心安一些。
厉沛铮没说什么，在床边坐了下来，一页一页地把剩下的几页日记看完。
苏冉全程一直盯着他看，生怕会错漏了他脸上的任何表情以及讯息，她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是看他浓眉紧锁，一张俊容十分的严肃，时而眉头舒缓一下，时而又锁成一团，那表情得看苏冉越发纠结，她又不敢去问，生怕会问到什么不好的结果，让她心里唯一的那一点希望也变得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沛铮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待看完抬起头的时候，恰好与苏冉的目光对视，苏冉显得格外紧张，她想问，却问不出口，被厉沛铮看得又有些心虚，匆忙地避开他的目光，却又觉得浑身不自在。
厉沛铮看着她不由地摇了摇头，却在下一秒，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苏冉一惊，直接就站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她害怕从他口中听到那个答案，尽管他告诉她不要逃避，可是，她还是想就这么逃了。
厉沛铮却比她更快，大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接着，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逼着她重新坐下。
“厉沛铮，我……”
“苏冉……”厉沛铮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她，大手勾着她的下巴，让她的目光与自己相对。
他的眼神很平静，也很深幽，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倒仿佛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魔力，让苏冉惶恐的心瞬间平复下来，接着，她听到他温柔的声音，“苏冉，听我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事实一如你我估计的最坏状况，你打算什么怎么？会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不……”苏冉毫不犹豫地否定，“不可能的！你不要乱说，这……这就是一个误会！绝不可能是你想的那样！”
厉沛铮抓着她的肩头，不肯放开，质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想吗？”
“我没有，我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会那么想？”苏冉显得有些激动，她一把推开厉沛铮，“你不要说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相信。”
厉沛铮有些急，他站起来，高大的身形笼罩着苏冉，一字一顿道：“你可以不相信。但是……如果你肯认真地回想一下，你就知道，我的推测有事实依据，我绝不是凭空说的。”
“什么……什么依据啊？你哪来的依据啊？”苏冉低了下头，“日记里写的吗？”
“日记你现在不用看，你只需要回答我，当初……你父亲的尸检为何得以顺利进行？再者……徐兴国是你父亲的同事，法医的回避原则不用我提醒你吧？徐兴国为什么能成为给你父亲验尸的人？”
“……”苏冉动了动嘴唇，无言以对，这个问题，她当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也怀疑到了徐兴国的身上，可是……他却又不具备杀害父亲的动机。
“你……想说什么？”半晌，苏冉才工口。
“呵……如果不是你母亲授意，他徐兴国会有这个权利吗？可是……徐兴国在工作上一直和你父亲就是对手，这一切……岂不是太不符合常理了？”================175 真相究竟是什么
“……”苏冉沉默以对，面对厉沛铮的置问，她无法回答，
这个可能，她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不愿意去想而已，那毕竟是她的母亲，从小到大，她看着母亲和父亲那般恩爱，那般合谐，父亲是把母亲捧在手心里疼的，母亲也是那么依赖着父亲，因为母亲身体不好，父亲便让她辞了职，在家里休养，平时只要父亲在家，什么活都不让母亲碰，他待母亲的好，她看在眼里，听着邻居们对母亲的羡慕，她也觉得自豪。父母亲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父亲突然亡故，母亲更是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本来养了多年，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的身体，因为那样的打击，而一下子被击倒了！她无法面对，一病不起。直到后来，她的一位故人，也就是贺知章派人找来，考虑到母亲的病情，她便随她一起去了美国。
在这六年中，每每提及父亲，母亲都是伤心欲绝，以泪洗面，她经常会对着父亲的照片发呆，一看就是一下午，那份痴情及想念在眼中无法掩饰，她怎么都没办法相信，父亲的死会与母亲有关！
他们那么相爱，他们是夫妻，更是她的父母，即使有这本日记作为证剧，苏冉也死都不会相信，是自己母亲害了父亲。
“我不相信，我永远都不会相信的！不可能是那样！”苏冉有些语无伦次，“你不会知道，我父母他们是多么的相信，我爸爸又是多么的疼我妈妈，还有我妈妈，她对我爸爸更是很依恋的，她怎么可能害自己的老公，以及他们女儿的爸爸，不会的。”
“……”厉沛铮叹了口气，缓缓点头，“我知道，你的心情我都明白，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你是法医，你更应该尊重事实，而不是靠感情说话！”
“我……”
“你不要说，你所尊重的只是验尸的证据！”厉沛铮一边亮着日记一边说道：“这个，同样是证据。”
“……”苏冉倒吸了口气，“这……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厉沛铮思虑了一下，把日记递过去，“我觉得……你有必要自己看。”
苏冉低下头，看着那日记，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有些怯怯地说道：“还……还是你说吧！”
“……”厉沛铮挑了下眉毛，“你确定吗？”
苏冉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匆匆点头。
厉沛铮这才缓缓开口，“张萍在日记里指明你的母亲凶手。”
苏冉倒抽了口冷气，拼命摇头，“不，不可能。”
厉沛铮并没有理会她的反应，接着说道：“她借曾经做过护士之便，以你父亲身体不好为名要求住院检查，当晚就联合了张萍一起，在他的点滴里注入了超量的镇静剂，你的父亲根本感觉不到什么痛苦，在睡梦中就离世了。之后的尸检，我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徐兴国，在做尸检的时候，制造了假的尸检证明，如此……便有你父亲死于心脏病的结论。”
“不，不会……怎么会这样？”苏冉再次后退一步，头摇得就像拨浪鼓，“胡说，诽谤，我妈不会做这种事，她不可能害我爸爸。”
“……”厉沛铮显然已经料到了苏冉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是他并不打算就此停止，他接着说道：“而张萍之所以会被害，只怕……也与这件脱不了干系。”
苏冉惊恐地看着厉沛铮，“你……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我的意思！不是吗？”厉沛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其实你心里很明白，张萍的死必然与你母亲有关，只是……你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我没有这么想过！我妈妈不会做那种事，厉沛铮，你不要乱说。”苏冉喊道。
“是吗？”厉沛铮严肃地看着她，“既然你这么信任，又为什么不敢看日记呢？如果你真的笃定她从头至尾都与你父亲及张萍的死无关，那么又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呢？”
“我……”苏冉颤抖的唇，厉沛铮的话说到了她的痛处，也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她的心里其实是有怀疑的，所以，才会这么害怕，可是……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呀，她怎么可以怀疑她呢？
“苏冉，拜托你理性一点，这件事不是我凭空捏造的，日记里的记录的清清楚楚，而我的推论也符合常理。你是法医，但你别忘了，我是刑辩律师，对于凶手案，我推理经验比你丰富，我见多了各种案例。”厉沛铮看着她，继续说道：“当然，我知道，她是你的母亲，你不能接受我完全可以理解，只要有感情的人，都无法坦然接受。也正是因为这样，我这个局外人才能够看得清楚。”他顿了一下，近前几步，大手一把握住她的肩膀，“苏冉，你振作一点，清醒一点，事实容不得你逃避，就算你逃避，也改变不了曾经的事实。”
“我……”苏冉听厉沛铮说着，她缓缓抬起头，迎上他漆黑的眼眸，她的泪水一下子就滑了出来，她喃喃自语，“我怎么能够相信呢？不错，日记里是写了很多，可是……你要我怎么凭一本日记，凭张萍的一面之辞，就相信是我母亲杀害了我父亲？换了你，你会相信吗？”
“……”厉沛铮沉默，半晌他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平静地说道：“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什么人？”苏冉下意识一缩，一脸戒备。
厉沛铮回头看她，“你在紧张什么？你不是不相信这本日记吗？那么……我们就去找个人证。”
苏冉一把将手缩回来，“人证？”她惊愕地难以形容，“什么人证？”
“一个可以证实你父母亲以前事情的人！”厉沛铮停了一下，“我想……你有必要了解一下！听了之后，你再发表想法。”
“我……我爸妈的事，我很清楚，他们感情很好。”苏冉下意识排斥见那个人。
“那只是你懂事以后。你未出生前呢？他们如何相恋，又如何在一起，这些……你也知道吗？”厉沛铮问道。
“我……”苏冉咬了咬嘴唇，无言以对，只是，她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厉沛铮，他是如何认识那个了解父母亲旧事的人？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走吧！一直以来，你不是都很想查清楚你父亲的死因吗？如今，眼看要接近事实的真相了，难道……你要放弃了吗？”
“我……”
“就因为那个嫌疑对象是你的母亲，你就要昧着良心掩盖事实的真相，让你父亲死不瞑目吗？”厉沛铮犀利地质问。
“当然不是！”苏冉立刻否认，“查明父亲的死因，一直都是我的心愿！”
“那就勇敢一点！”厉沛铮认真地看着她，“苏冉，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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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过早饭，苏冉就坐上了厉沛铮的车，由他带着去见那个知情人。
她并不知道他要带她去见谁，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跟着他，她倒是不担心。
车子一路行驶，很快就上了高速，苏冉这才意识到，路程似乎要很远。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厉沛铮并没有看她，依然认真地目视前方，“我们要找的人并不在g市，要去省城。”
“省城？”苏冉有些意外，同时，心里突然也冒出一个人的影子，她隐约猜到，厉沛铮要带她见谁。
“你要带我去见赵业书老先生？”苏冉直截了当地问。
厉沛铮这才看了她一眼，“原来你知道！”
“除了赵老先生，还会有别人吗？”上次赵老在她面前说的那番话，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的，可是……听他的意思，似乎也是有意在回避，又怎么可能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呢？
“赵老先生不会说什么的，去了也是浪费时间！”苏冉想了一下，“如果要说，他上次就说了，我看得出来，他是在有意回避的！既然他不想说，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说呢？”厉沛铮微微扯了下嘴角。
“你为什么这么有把握？”苏冉问他。
“这个……你不用知道。”厉沛铮目视前方，“我既然能够带你来，自然是有这个把握，不然……不会浪费时间。”
“……”苏冉对厉沛铮的话深信不疑，他确实是一个不做无把握之事的人，既然他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么想着，苏冉便没有再开口，沉默地坐在车上，任由他载着她。
目光透过车窗看向窗外，路边的景色飞快地倒退而去，苏冉也说不出自己这一刻的心情，也许……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可是……面对真相，她承认，她是迟疑的，是害怕的。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对真相抱有那么强烈的想法，她甚至希望车子能够开得慢一点，她可以一直这么坐在车上，不去面对那个真相。
可是……一切终究是不能如愿，车子开得飞快，三个小时后就到了省城，厉沛铮似乎对赵业书家熟门熟路，他直接开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下车后，直接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门，“到了，下车吧！”
“……”苏冉迟疑了一下，抬头四周看了看，“呃，赵老先生……有可能不在。”
“在的！我提前联络过了！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厉沛铮轻敲了几下门，便有人从里面打开门，苏冉抬头看过去，正是赵业书。
“赵老，打扰您了。”厉沛铮俯了俯身。
“噢，你们来了，请进吧！”赵业书侧了侧身，邀请他们进屋。
厉沛铮率先走进去，苏冉跟在后面，他熟门熟路地走进客厅，苏冉越发觉得，他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赵业书招呼他们坐下，给他们倒了茶之后，也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苏冉看了赵业书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厉沛铮，转而又低下头，沉默。
厉沛铮把准备好的日记递给了赵业书，“赵老先生，您看一下，这就是我在电话里对您说的那份物证。”
赵业书的目光从苏冉身上掠过，便低下头，看起了日记。
空气格外沉闷，只能听到赵业书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苏冉时不时地抬头看他一眼，只见老者一脸严肃，一对浓眉蹙成一团。
时间就像静止了，苏冉却是越来越紧张。
直到过了良久，赵业书才终于抬起头，并深深地叹了口气。
“赵老先生，今天我们来，就是想了解一下，苏冉父母以前的事情。”厉沛铮转头看了苏冉一眼，“您能不能把您知道，都告诉我们？”
赵业书点点头，“我当然愿意告诉你们，对于伟中的死，多少年了，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结。虽然这份日记不足以证明我们猜测的结果，但是……却也印证了，我的疑惑。”
“怎么说？”苏冉盯着他，“我父母结婚二十多年，从小大到，我看着他们相敬如宾，恩爱如初。我始终不能相信，母亲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赵业书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可是……据我所知，你母亲……并不爱你父亲！”
“这怎么可能？”苏冉震惊地看着他。
“他们并没有谈过恋爱！事实上，是你父亲很喜欢你的母亲，但是……你母亲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恋人，后来，那个男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就出了意外。再后来，没过多久，你母亲就嫁给了你父亲。”
“……”苏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就那么看着苏业书，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母亲居然在结婚之前，还有另一个恋人，父亲不是母亲的最爱，她的心里，一直爱着别人。
“这……这让我如何相信？如果母亲不爱父亲，这些年的恩爱……又要如何解释？”苏冉喃喃说道。
“这个……”赵业书摇头，“作为外人，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不过，他们的确是一对模范夫妻，所以，我虽然困惑，却也因为他们之间的合谐而不敢去多想。而如今，看到这篇日记，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赵……赵老先生，那个人……你认识吗？”苏冉问道。
“那个人？”赵业书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那个……我妈喜欢的男人，你……认识吗？”苏冉问。
“噢……”赵业书生微微眯了下眼睛，“那小伙子，我倒是见过一回，人长得很精神，当然，你爸爸也很帅，他们……各有风采啊！听说……那小伙子家世很好，但更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您知道……我爸爸和我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吗？”苏冉想到，她曾经在和母亲一起回忆父亲的时候，她有问过母亲，可问了两次，母亲都是含糊其词，似乎并不愿意提到那段过往，当时苏冉并没有多想，可如今再回忆起来，不免有些奇怪了。
“那个时候，你妈妈还是一个护士，你爸爸是在去医院探望朋友的时候与她相识的，你妈妈也的确长得很美，看看你，你就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有多漂亮了！不同的是，你的眉宇间多了一抹英气，而她则从内而外透着柔美，男孩子……尤其是像你爸爸那样优秀的男孩子，又怎么会不喜欢像你妈妈这样漂亮的女孩呢？应该是对她一见钟情吧，所以后来，他经常会去医院见你妈妈，打听到她的工作时间，他更会守在医院门口接她下班，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追求你妈妈。”
“……”
“你妈妈有没有拒绝我不知道，但没过多久，你妈妈的男朋友……就来到了g市。你爸爸知道这件事之后，着实受了些打击。”
听着赵业书的话，苏冉双手紧攥在一起，她咬了咬唇，半晌才说道：“赵……赵老先生，您知道……他叫什么吗？”
赵业书想了一下，“叫什么我不知道！但听你爸爸说……似乎是姓贺。”================176 她到底是谁 “什么？姓……贺？”苏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一双漆黑的眸子，就那么难以置信地看着赵业书。
毫不知情的赵业书哪里知道此时苏冉心里的震惊，他凝视沉思，十分笃定地点点头，“没错！确实是姓贺的！”
“……”苏冉倒抽了一口冷气，用力摇头，“不，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姓贺？”
“怎么回事？”赵业书问道：“姓贺有什么问题吗？”
“……”苏冉看了厉沛铮一眼，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可苏冉的脸色全都白了，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一时之间有些惊慌无措。
“小丫头，你怎么了？我只不过说那个人姓贺而已，你怎么反应这么大？难道……你认识？”赵业书看出了苏冉的异样，不禁猜测道。
“我……”苏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我和我妈，当年是贺家安排出国的，这几年在美国又是贺家照顾的，贺家对我们很好，我曾经问过我母亲，贺家跟我们究竟有什么渊源，她并没有正面告诉过我，只是说，是我外公外婆的世交。”
“哦？”赵业书有些意外，他认真地看着苏冉，“你外公外婆的世交，我听你父亲说，你母亲很小就父母双亡，她是在孤儿院中长大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世交，还会让也在孤儿院长大吗？这个解释……只怕靠不住”
“……”
“贺家都有什么人？”赵业书问。
“一直以来，照顾我们的就是贺爷爷和他的孙子。”苏冉不需要隐瞒。
“孙子？”赵业书皱眉，“那么……姓贺这个老爷子，他可有其他的儿女啊？”
苏冉想了一下摇摇头，“贺爷爷说过，嘉年……呃，也就是贺爷爷的孙子，他从小就没有了父母，父母亲是在一次旅行中出了车祸，双双离世，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唯一的孙子。嘉年他……是爷爷一手亲自带大的。”
“这么说……他也就只有一个孙子。”赵业书隐约似想到了什么，接着又问：“他孙子的年纪是多大？”
“呃……比我要大上几岁。”苏冉一边回答，一边又看了厉沛铮一眼。
此时，厉沛铮看着赵业书，并收集着他的问题，渐渐的，似乎心里也越发清明起来，可越是清明，他反而越是害怕。
“这就奇怪了，据我所知，那个男孩子发生意外时很年轻啊，总不至于，他在国外已经结婚生子了吧？可就算如此，他结婚生子的年纪也太早了吧？”
“……”苏冉心里是说不出的震惊，这意味着什么似乎再明显不过了，如果不是今天来找赵业书，只怕……关于贺家的事情，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依照赵业书所说的，她和母亲之所以会到美国，并不是贺家与外公外婆是什么世交，而是……自己的母亲与贺家的是曾经的恋人，可是……贺家有必要对一个已经死去很多年的儿子的恋人这般好吗？依她这些年的观察，贺爷爷待母亲仿佛亲生女儿一样，现在看来，一切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啊！
苏冉的脸色越发白，厉沛铮悄悄地伸出手，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接着大手一收，将她的小手握于掌心。
她的指尖很凉，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问题一般，厉沛铮紧握着她，将自己的温暖通过脉络传递给她。
苏冉还在兀自发呆，厉沛铮替她开口，“赵老先生，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赵业书摇摇头，一脸忧伤，“哎……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原本……第一次见到苏冉的时候，我是什么也不想说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厮人已逝，别说很难翻案，就算翻出来，只怕事实也很难让人接受。如此以来，又何必打乱这份平静呢？就这么沉默下去，我想……伟中他也不会怪我！”
“……”听着赵业书的话，苏冉说不出的忧伤，她觉得心好痛，自己一直以来追察的真凶，竟然很可能是母亲，只要一想到父亲的冤死，以及母亲和贺家复杂的关系，她觉得自己几乎不能呼吸了。
厉沛铮感觉到苏冉的手颤抖的越发厉害，他握紧她，倏地站了起来，“赵老先生，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拜访。”
“不必客气，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伟中做的事了！”赵业书点点头，送他们到门口的时候，又拍了拍厉沛铮的肩膀，“好好照顾小丫头。”
“赵老，您放心！我会的。”厉沛铮郑重地点了点头，牵着苏冉的手，离开了赵家。
上了车，厉沛铮很快就把车子发动起来，只是车子还没开出多远，他就把车子停了下来。因为坐在副驾驶上的苏冉哭了。
她侧着头，把脸转向琏，似处是在刻意躲避他，但是，他还是从反射的窗玻璃上看到了。
厉沛铮蹙眉沉默了良久，看着她这么难过，他怎么会不心疼。
这些事实的真相，就像是一把刀子扎进苏冉的心里，就连他这个局外人听了都觉得震惊，更别说苏冉了。
那是她的父母亲，对于苏冉来说，她一上敬重她的父亲，父亲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这六年来，她无时不刻地想着查清父亲的死因，但眼下越发接近真相的时候，却发现，她一直追查的那个凶手不是别人，很可能是她的慈母。
他们都是她此生最为亲近的人，这让她如何去接爱。
还有贺家，贺嘉年的身份更是让人惊讶，依赵业书所说，他根本不可能是贺知章孙子，贺知章唯一的孙子已在二十多年前死去了，那时他与苏冉母亲相恋，除非是不为人知的私生子，否则……绝不可能。
“苏冉……”厉沛铮虽然不忍，但还是开了口，他伸出手，轻轻地抓住她的手，随即高大的身影靠，“别难过，我现在想知道，你的决定是什么？”
“……”苏冉吸了吸鼻子，显然对厉沛铮的这个问题毫无准备，她擦了把眼泪，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厉沛铮，嘴唇动了又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厉沛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修长的指腹从她细腻的脸颊上抚过，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非常为难。我尊重你的意思，你想要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毕竟……他们都是你的亲人！逝者已逝，活着的……”
“不行！”苏冉已然知道他要说会，想都没想直接打断他，一双含泪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陌生，她缓缓摇了下头，“你……你可是曾经做过刑辩律师的，这就是……你维护法律公正的方式吗？”
“……”厉沛铮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苏冉，我只是不想让你太为难，你懂吗？”他蹙着眉，眼中划过一抹痛楚，“你不会明白，看着你难过，我心里……是多么的难受。”
“……”苏冉抬起头，脸上泪迹未干，她凝视着他，他的话，就像一颗石子让她的心泛起一抹涟漪。
他还是如此关心她，在她那样伤了他的心之后，他还是在乎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喜怒哀乐，她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苏冉，你想好了吗？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厉沛铮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苏冉咬着嘴唇，厉沛铮的确是了解她的，他知道她有多么的为难，一边是她的父亲，一边是她的母亲，哪一个都是她的至爱，这要让她如何选择。
“我……我打算回一趟美国。”苏冉想了又想，开口说道。
“……”她一说，他就知道她的用意了，眉头一锁，“你要回去当面质问你母亲？”
苏冉目光坚定，“至少，我要知道前因后果，我要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我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你疯了吗？”厉沛铮一把抓紧她的手，“你觉得……你能从你母亲那里得到什么答案？你认为，她会告诉你实话吗？”
“她是我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难道……她能永远隐瞒我吗？”苏冉有些激动。
“你以为她不想吗？如果她不想，就不会以生病为由，把你带去美国了！更不会这么多年隐瞒着你，并且坚持要你嫁给贺嘉年。”厉沛铮低吼道。
“……”苏冉一愣，抬头看着他，厉沛铮一脸严肃，“苏冉，你就不要执迷不悟了！”
“不，我没有！这件事，我一定要问清楚。”苏冉坚持。
“不行，那样太危险了！”厉沛铮无论如何也不答应，“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她为了掩盖自己杀死你父亲的行为，竟然连张萍也杀了，你能保证，当她知晓你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她会放过你吗？苏冉，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没事！”苏冉拉开他的手，“那是我妈，她难道还要杀了我吗？”
“不管是谁，总是要防的！”厉沛铮说道。
“我说不需要就不需要！”苏冉越发激动。
“苏冉，你太冲动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和贺知章为什么一定要撮合你和贺嘉年在一起，他并不是贺家的孩子。还有，即使你母亲是贺家儿子从前的恋人，也不至于老爷子下这么大的气力吧？你难道不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吗？”
“你……”苏冉愣愣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苏冉，你可以回美国，但是……这件事不能透露给你母亲，你要做的，是拿到贺知章的一根头发！你懂了吗？”厉沛铮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说什么？头发？”苏冉愣愣地看着他，脑袋里一时空白，但有一个念头已经浮现出来。
“是的，头发！”厉沛铮点点头，大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苏冉，你不觉得……你应该和贺老爷子验一下dna吗？”
“……”苏冉吸了口气，“dna？为什么要验dna？你在说什么呀？我和贺爷爷验什么dna啊？厉……厉沛铮，你在胡说什么呢？”
“苏冉，你究竟在逃避什么？”厉沛铮如渊的眸子锁着她，让她无法移开视线，他就那么深深地看着她，缓缓说道：“其实……你心里都明白，我说的这些话你也都想过，只是……你不愿意去面对罢了！不是吗？”
“没有，我没有！你不要胡说！我会想什么？我怎么可能那么想？”苏冉的脸色发白，紧张地咬着嘴唇，“我的爸爸就是苏伟中，我是苏伟中的女儿，我姓苏！这一点……不会有错！”
“是吗？”厉沛铮摇头，“如果你真的这么自信，就不会这么说了！而且，既然你坚信是苏法医的女儿，那么，又何必害怕验dna呢？你是没有勇气去面对事实，这才是重点。”
“我怎么可能跟贺家有关？不是这样的！”苏冉浑身颤抖，母亲是杀死父亲的凶手，现在……她的身世也成为了一个谜团，一直疼她，爱她的父亲，可能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这要让她如何接受？
“是不是……做了dna自然就知道了！”厉沛铮紧了一下她的手，“别怕，我可以陪你回去。”================177 DNA结果“可是……”
“苏冉，这是个死结，如果你不试图解开这个迷，关于你父亲的死，你更加无法解开。”厉沛铮郑重地说道：“我刚刚问你，是不是要放弃，你毫不犹豫地说不，那么你就是要坚持查清楚，既然如此，你还迟疑什么？迟疑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苏冉一时茫然，她抬头看着厉沛铮，却仍然没有主意。不过，他那双深沉而幽黑的眸子盛满了坚定，让她看到了信任和依靠。
“苏冉，你要相信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你处于不利的境地，你明白吗？”厉沛铮再次坚定地说道。
“我……”苏冉垂下眼帘，“好吧！回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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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苏冉和厉沛铮一同抵达纽约。
厉沛铮提前订好了酒店，苏冉则坚持回到了贺家。
一进门，谢书兰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小……小冉？”
“妈……”再看到母亲，苏冉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却不能表露出来，她强撑着一丝微笑，迎了上去，“妈，您怎么下楼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谢书兰就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上下打量着她，接着，又抬头，向她身后看了看。
并没有见到贺嘉年的身影，谢书兰有些意外，“怎么……就你一个人吗？嘉年呢？”
距离上次两人一起回来订婚，也没过太久，这么短的时间苏冉再次回来，谢书兰自然是纳闷的，更何况贺嘉年并没有跟回来，不禁让她更多了一份担心。
之前两人一同g市回来，说要订婚，谢书兰就很意外，毕竟苏冉对这桩婚事其实是比较排斥的，她不知道贺嘉年究竟是怎么说服她的，竟然让她答应了，作为母亲，她感觉得出来，苏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与离开美国时完全不同，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大圈，脸色也显得有些憔悴，担心之余，她也曾问过她，但苏冉却推说什么事都没有，还安慰她不要多想。
私下里，她也曾问过贺嘉年，他就像是与苏冉商量好了一样，一通说辞就把自己给应付过去了，让她没办法再问。
可她没想到，没过几天，苏冉竟然又一次回国了，她越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呃……嘉年太忙了，没时间回来。”苏冉自然是要找个借口，难不成，她要告诉母亲，是厉沛铮陪她回来的吗？
“那你……回来是有事吗？”谢书兰问道。
“不是啊，没事就不能回来看您吗？我想您了呀！”苏冉扯着嘴角微微一笑，但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此时，她心里是多么的纠结。在知道了母亲很可能是杀害父亲的凶手，她要怎么还能够像从前那样与母亲相处？
这一袭话倒是让谢书兰的心情好了起来，她摸了摸苏冉的头，“你啊，多大了，还想妈妈？说出去，人家要笑话的！”
“多大怎么了？”苏冉撅了撅嘴，“您是我妈！我为什么不能想您啊？”看到母亲慈祥的笑容，苏冉不禁心里一酸，不管她做了什么，但终究还是她的母亲，这种血脉亲情终于是改变不了的，母亲看着她温柔的目光，苏冉甚至不敢去面对，只怕一不小心，就会泄露自己的心事。
“你啊，还撒娇，一会儿让贺爷爷看到。”谢书兰也是想念女儿的，她宠溺地摸着她的小脸，话外话外皆是疼爱。
“您不告诉贺爷爷不就行了吗？”苏冉眨了眨眼睛，“你不说，我不说，贺爷爷怎么会知道啊？”
“嗯？小丫头，什么事不告诉我啊？”话音未落，一把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冉忽地转过头，只见贺知章正从外面走进来，一边走一边笑指着她，“你这个小鬼头，竟然也学会瞒着爷爷了哈！”
苏冉一愣，并没有立刻迎上前，如果是以前，她早就跑过去，挽起贺知章的胳膊撒起娇，可是……此刻，她这么看着他向自己走近，突然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的复杂。
他，真的会是她的亲爷爷吗？她不是苏伟中的女儿，而是贺知章的孙女，可是……为什么，知道了这个可能的事实之后，她突然觉得贺爷爷变得陌生了呢？
“怎么了？这么看着爷爷做什么？难道不认识爷爷了吗？”直到贺知章走近，苏冉也没有说话，贺知章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
“贺……贺爷爷……”苏冉有些尴尬，却也不像之前和贺知章见面时那么热络了。
“嗯，乖！”贺知章拍了拍她的头，一脸慈爱的笑。
“贺爷爷，您这是去哪儿了？”苏冉看到老爷子一身正装，开口问。
“当然是去公司啦！”贺知章点了点她的鼻尖，“嘉年为了守着你，干脆跑到g市不回来了，把个诺大的公司扔下了，我不去关心一下谁去啊？”
苏冉一时尴尬，若是被贺爷爷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怕是会大吃一惊吧。不过，苏冉也知道，只要他一跟贺嘉年通话，怕是就会知道自己和贺嘉年有了矛盾，不过……幸好贺嘉年并不知道，那么，她说因为想母亲回来看望一下这个理由还是站得住脚的。
“怎么了，丫头，该不会……跟嘉年吵架了吧？”贺爷爷倒是敏锐。
“啊？没……没有啊！为什么要吵架？”苏冉卖萌地笑了笑，“我只是想爷爷和妈妈了，所以……回来看看你们。”
“哦？真的吗？”贺知章故意半信半疑地问。
“怎么，爷爷难道不相信我想您吗？”苏冉问。
“嗯……”贺知章故意思考了一会儿，“好吧！爷爷姑且信了。”
“哼，不跟爷爷玩了，想了半天，居然才是姑且，太没面子了！”苏冉故意撅起嘴说道。
“哈哈，怎么，这就生气啦？”
“是啊，生气啦！”苏冉眨了眨眼睛，“既然爷爷不相信，礼物就不给了咯！”
“哎……那怎么行啊？”贺爷爷一听有礼物，像个孩子似地紧张起来，“不待这么赖的啊！明明是送人家的礼物，怎么可以不给呢？”
“……”
“不给我也生气了！”贺爷爷把脸转向一边，堵气地模样。
“……”苏冉和母亲对望了一眼，忍不住嘴角上扬，“哎呀，贺爷爷，我逗您的，您别生气嘛！”
“哼，小丫头，当爷爷好玩是不是？”
“贺爷爷，我现在就上楼，打开行李箱，给你拿礼物。”苏冉指了指箱子说道。
“不如就在这里拆！”贺爷爷一脸期待。
苏冉却摇头，“不行的，需要保密噢！只能吃了晚饭再给爷爷看。我把礼物放到您房间，一会儿给您一个惊喜噢！”
“哦，要给我惊喜好啊！”贺知章想了一下，“好吧，你送到我房间吧！吃完饭我去拆。”
“好的，贺爷爷，一会儿见。”苏冉拿着行李，转身向楼上走去。
她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箱子，把送给贺知章的礼物拿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这才转身出门，又经过几道门，来到贺知章房间门口，一抬手，就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清雅，透着一种古朴的氛围，老爷子极喜欢中国文化，房间里的每一处布置都透着中国风，古色古香的家具，漂亮的青花瓷瓶，置身其中，连心都清静了许多。
苏冉把礼物放在桌子上，转身看向雕花的大床，她紧了紧双手，走了过去，弯下腰，仔细在枕头上寻找着，深蓝色贡缎面的枕头上，一根银丝格外的惹人注意，这个家里，除了贺知章，没有哪个人是白头发，因经……这根头发是贺知章的，完全可以确认无误。
苏冉握着头发，回到房间，小心地将头发装进提前准备的一个小袋子里，又把袋子放进了包包的内袋里，这才放了心，洗了个澡，换衣服下楼，陪贺知章和谢书兰吃晚饭。
但这顿晚饭，她十分清楚，对自己来说，其实会有些难以下咽，但即使再食不甘味，她也必须忍耐，她没有忘记这次回美国的使命，在使命没有完成之前，她必须要像从前那样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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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苏冉找了个借口就出了门。
她乘着出租车，来到厉沛铮所在的酒店，轻轻地敲响他的门，只是一下，他就打开了门。
苏冉闪身走进去，神色看起来有些纠结。
“拿到了？”厉沛铮问。
“是的！”苏冉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包，“在这里！可是……我……真的要这么做吗？如果真的成了事实，我……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厉沛铮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难道……到了这一步，你还要打退堂鼓吗？苏冉，你要勇敢一点！”
“我……我好怕，如果一切真的变成了事实，那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为爸爸伸冤这件事的意义何在了？他不是我爸爸，我……”
“难道说，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置之不理了吗？对于你来说，只在血缘，而毫无亲情吗？”
“当然不是！”苏冉立刻反驳，“父亲对我有养育之恩，即使我姓贺，那个父亲，我也从来不曾见过。抚养我长大，疼我爱我的，是我一直叫爸爸的人。就算没有血缘，他也是我的爸爸。”
“这就够了！”厉沛铮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她还是他所了解的苏冉，他就知道，她是一个善良而长情的人，绝不可能因为自己的血缘而放弃苏伟中的事。
“……”苏冉没有说话，暗暗咬了下嘴唇，“走吧！去验dna。”
她刚迈出脚步，厉沛铮便拦住了她，“你真的决定了？”
苏冉抬头，“嗯，我决定了。”
“好，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做什么。”厉沛铮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随之牵起她的手，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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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沛铮提早就联络好了一个血液检测中心，两人一到，立刻有专门的医生为苏冉取血样，然后苏冉又把之前拿到的贺知章的头发交给了他，那人走进了化验室，苏冉便和厉沛铮一起坐在门口，等着检验结果。
这样的等待是漫长的，对于苏冉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苏冉一直就显得十分紧张，她坐在椅子上，两双交叠地教缠在一起，不时地搓着指甲，显示了她内心的焦灼，四肢也因为紧张而变得冰冷。
厉沛铮坐在她身边，伸出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将自己的温度过渡给她，虽然沉默，却用肢体语言给予她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先前进化验室的医生终于走了出来。
因为厉沛铮提前安排好了，所以，整个检验过程很快，也很保密，当那个医生走到面前时，苏冉觉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样？”厉沛铮和那名医生关系熟络，亦是比较紧张地凝视着他。
那人看了苏冉一眼，缓缓点头，“可以确认生物学关系！”================178 为什么如此狠心 “什么？”苏冉站在一边，只觉得双脚发软，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医生，半晌才颤抖着嘴唇，“医……医生，你说……什么？”
那医生看了厉沛铮一眼，随即对苏冉说道：“可以确认生物学关系。也就是说，你们可以确认亲属关系。”
“……”苏冉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幸好厉沛铮扶住她，不然，她甚至会一下子坐到地上。
即使早有心里准备，可当听到这个结果时，苏冉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叫了苏伟中二十几年爸爸，到头来，他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母亲处心积虑地带她来到美国，竟然是为了让她认祖归宗，怪不得她和贺知章都执意撮合她和贺嘉年，原来……是让她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贺家，而且……名正言顺。
“苏冉，你……还好吗？”厉沛铮担忧地看着她。
苏冉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点点头，“嗯，我没事。”
“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厉沛铮问？
苏冉摇头，“不用了！这份鉴定报告，可以给我吗？”她问那个医生。
“当然可以，这是您的权利。”医生将那份鉴定书递给了苏冉。
厉沛铮和医生又寒喧了几句，便拉着苏冉的手离开了。
坐上了车，厉沛铮并没有马上开车，而是转头看向她，“苏冉，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苏冉把头转向一边，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心里涌动着万千的情绪。刚刚，她在医院里皆尽全力地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一刻，当厉沛铮问她的时候，她突然就忍不住了，尽管她是那么不想在他面前哭，但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厉沛铮立刻就发现了苏冉的不对劲，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侧身靠了过去，低下头，看向她。
苏冉立刻转过头避开，可眼泪却掉得更凶，有一滴砸在了厉沛铮的手背上，泪水很凉，厉沛铮却觉得手被狠狠地烫了一下，他一把扳过苏冉，大手托起她的下颔，一双深邃的眉眼满是担忧地锁在她的脸上，“你怎么了？”
“我……”苏冉只说了一个字，就哭得更凶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怎么会是贺家人？我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贺家人那我爸爸又算什么？算什么？”
厉沛铮体谅她的心情，这样的事实，任谁都无法接受，更别说苏冉和苏伟中父女情深，她怎么能够接受，自己一夕之间就变成了贺家人，而与苏伟中毫无关系呢？
也难怪她会这么难过，这么伤心，这么无所适从，这一系列的打击接踵而至，即使有再坚强的心，也怕是要被压垮了。
“……”厉沛铮没有说话，他伸出手，向怀里一揽，就抱住了苏冉，他的大手在她的头发上缓缓摩挲着，动作很温柔，脸上的表情却是说不出的凝重，这一刻，他不知道用什么话才能安慰她，也许……最后的安慰就是给她一个肩膀，任她在他怀里哭个够。
苏冉哭了好久，才停了下来，当她意识到自己整个人被厉沛铮紧抱在怀里时，她有些惊慌，下意识就要推开他，他却反而更抱紧了她，“苏冉，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担心？”
“你……你不用管我了！”苏冉吸了口气，再次去推他，却被厉沛铮一把抓住，“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你这个样子，是要急死我吗？”
苏冉抬起头看着他，忽地问道：“厉沛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厉沛铮蹙了下眉，幽幽开口，“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冉心里一紧，她下意识地垂下眼帘，“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厉沛铮不允许她回避，修长的手指勾着她的下巴，让她再次与他对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深沉地凝睇着她，似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苏冉不禁一颤，心跳的亦是越发的快。
“我……我怎么会知道。”苏冉抿着嘴唇，四周很静，她仿佛听到了厉沛铮心跳的声音，那样强健而有力。
他蹙了下眉，深邃的眸子越发幽黑，大手一个用力，往身体的方向一收，苏冉就被他紧紧地抱住，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便低下头，一个霸道地吻落了下来，死死地堵住了她的嘴唇。
“唔……”苏冉觉得自己的气息一下子就被抽走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厉沛铮，身体想要动一下，却怎么也移动不了，他的两只胳膊就像是铁钳，死死地禁锢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他的吻很重，就像惩罚，牙齿啃噬着她的唇，一股血腥的味道瞬间从唇齿间溢开，让苏冉为之一缩，但他却不容她逃避，继续压着她，吻得更加放肆……
苏冉挣扎的精疲力竭，最终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她放弃挣扎，任他索取，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她放开。
苏冉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一双漆黑的眼睛布着晶亮的泪雾，看得厉沛铮心里一软，他叹了口气，将她揽进怀里，沉声说道：“苏苏，时至今日，如果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那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苏冉浑身一颤，怔怔地看着厉沛铮，他的话让她觉得心一阵刺痛，仿佛有一只大手，蹂躏着她的心脏，让她痛到不能呼吸。
“厉……厉沛铮……”苏冉咬着牙，“你别这样，我……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和他在一起？尽管她是迫于无奈，但最伤他的人还是她，他越是这样待她，她心里越是难受。
“值不值得，那是我的事！”他抓着她的肩膀，无比认真，“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一切交给我！但是……你要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他顿了一下，“我还是那句话，我尊重你的意见。”
“……”苏冉想了想，眉头微蹙，一张小脸微微纠结，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她才咬了咬牙说道：“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
“什么？自己处理？”
“是的！”苏冉吸了口气，“毕竟他们是我的父母，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有必要向母亲问个清楚。”
“不行！”厉沛铮想都没有想就拒绝，“我不能让你去冒险，这个……我不能同意。”
“你为什么不同意？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事！”苏冉坚持，“那毕竟是我的母亲，就算虎毒还不食子，我不相信……我母亲会为了这个真相连我也杀了吧？”
“苏苏……”厉沛铮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异常惊心，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严肃地说：“这毕竟是一件危险的事，我们不能用平常的思维去推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行了，我说过，她是我妈！二十几年来，我们一起生活，至少……我比你了解她！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相信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苏冉打断他，“我决定的事情，希望你不要阻拦。”苏冉心意已决，任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她。
“……”
“开车吧！我现在就要回去！”苏冉的手按了一下皮包，那里有刚刚从医院里拿出来的dna鉴定书，她要拿着这份鉴定书，却问母亲，让她告知自己全部的来龙去脉，她要知道，父亲究竟做错了什么，何至于她痛下杀手。
“……”见实在拗不过苏冉，厉沛铮只能发动了车子，没多一会儿，就再次停在贺宅附近。
“就停在这儿吧，我下车了！”苏冉推开车门。
“苏苏……”厉沛铮一把从身后拉住她的手，“我就等在这里，答应我，千万不要激怒你的母亲，万一有什么情况，立刻打电话给我。”
苏冉没有回头，她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下头，抬脚向贺宅走去。
厉沛铮看着苏冉的背影渐行渐远，他觉得他虽然还坐在车上，可心已经跟着她进了贺宅。
他是真的担心她，虽然那是她的母亲，可是……一想到，谢书兰残忍到连一同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丈夫都能毫不留情的杀掉，他要如何能够放心？
他真的想陪着苏冉一起进去见谢书兰，只是……他现在的身份，又凭什么跟着她一起进去呢？他既然不是她的男朋友，更不是她的未婚夫。他能做的，只有呆在外面，焦急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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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宅。
苏冉进门的时候，客厅里空荡荡的，没见到贺知章的身影，问了佣人，才知道，老爷子一大早就去了公司，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
而谢书兰这个时候必然是在楼上房间里的，苏冉了解她的习惯，这个时间，她不会出门。
苏冉抬脚上楼，来到谢书兰房间门口，她迟疑了一下，才轻轻地敲响房门。
“进来……”里面传出谢书兰轻柔的声音。
苏冉推门走了进去，“妈……”
“哎，小冉，你回来了？”谢书兰正在阳台上摆弄她的花草，看到苏冉很高兴，冲她笑了笑，却也没有停下，继续修剪着花草。
“嗯！”苏冉走上前，她站在一边，看着母亲熟练的动作，苏冉不禁抬起头，凝视着母亲的侧颜。
自从来了美国之后，谢书兰的生活差不多就是以这些花草为中心的，她的身体不好，不能经常出门活动，在家里又太闷，便只能以这些花草为会，久而久之，这些花草仿佛变成了她对生命的另一种寄托。细想一下，母亲这些年也是够可怜的。
但心软只是那么一瞬间，她不能因为母亲的可怜而让父亲冤死，她总要问个所以然。
“妈……”苏冉欲言又止。
谢书兰没有看她，只是如往常那般应了一声，却在好一会儿之后，也没有听到苏冉再开口，不禁纳闷，这才抬起头……
苏冉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谢书兰对上女儿的眼睛，她微微一怔，她的注视让她莫名一阵心惊，不知怎么的，心跳竟不由地加速，神色也变得颇为异样。
“小……小冉，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谢书兰半天才问道。
苏冉亦觉得自己的眼神过于犀利，她忙敛下眼帘，转身走向房间里，在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谢书兰越发觉得不对劲，她放下手中的修剪刀，走回到苏冉身边，随即坐在她的对面，“小冉，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心事重重？”
“我……”苏冉咬着嘴唇，“妈，我的确有些事要问你！”
女儿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让谢书兰有些讶然，她伸出手，摸了摸苏冉的头，“傻丫头，有什么事就问啊？干么这么看着妈妈？”
谢书兰这么一说，苏冉反而更加紧张了，只是，她知道，自己没有逃避的理由，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苏冉一瞬不瞬地看着母亲，缓缓开口，“妈，我……究竟是谁？”
苏冉话一出口，谢书兰顿时愕然，她盯着苏冉看了半晌才问道：“小……小冉，你在说什么？你这孩子，该不是生病了吧？”说着她伸出手，就要摸苏冉的头。
苏冉向后躲了一下，“妈，我没事，没有生病。我只是在问您，我究竟是谁？我到底姓苏还是姓贺。”
寂静的空间里，苏冉听到了谢书兰吸气的声音，她一脸震惊地看着女儿，嘴唇几乎是颤抖地发出声音，“小冉，你……你这孩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姓苏姓贺？你……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吗？”
“妈，您应该知道我在问什么！又何必回避我的问题呢？”苏冉盯着母亲，看到母亲有些慌的神情，她只觉得一颗心就那么一寸一寸往下沉。
“你……你在问什么？什么叫……我回避你的问题？小冉，你的话，越发让我不明白了。”谢书兰皆力平静地说道。
“……”苏冉叹了口气，低下头，从包里拿出医院出具的dna鉴定，随即推到了谢书兰面前，“妈，您看看这个！”
谢书兰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您先看看吧！”苏冉示意了一下，“您看了就明白了！”
谢书兰拿着那薄薄的一页纸，居然有些没有勇气去看，她的手暗暗地掐了一下，才把那张纸展了开来。
当看到dna三个字时，谢书兰就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全身的血液就像被冻僵了一下，寒意由脚底袭遍全身，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场可怕的梦，为什么她的女儿给了她一张dna鉴定书？这是谁和谁的鉴定？
“这……这是什么？”谢书兰抬起头，明明知道，却还是问出口。
“妈，您应该知道是什么，不是吗？”苏冉指了指那张纸，“上面明明写的很清楚。”
“谁……谁和谁的dna鉴定？”谢书兰的声音颤抖着问。
“是我和贺爷爷。”苏冉不想再拐弯抹角，直接告诉了谢书兰。
“什……什么？”谢书兰蹭地站了起来，惊愕地瞪着她，“你和贺爷爷？你……是不是疯了？”
“妈，dna鉴定您也看过了，可以确定我和贺爷爷有四分之一的血缘关系。他是我的亲爷爷，而不是什么贺爷爷。至于我的爸爸……”苏冉牵着嘴角冷笑一声，“我就不知道他是谁了！”
“胡说八道什么？”谢书兰斥责，“你连自己爸爸是谁都不知道了？你……你真疯了？”
“我也希望我是疯了！”苏冉闭了眼睛，一脸的悲伤，“我真的希望您告诉我，一切都是我的臆想，是我神经有问题，才有些奇怪的结论。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容我不相信。”
“你……”谢书兰一个踉跄，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什么……什么事实？”
“事实就是，苏伟中并不是我爸爸，我的亲生父亲姓贺，他是贺爷爷的儿子。”苏冉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谢书兰脸色发白，不断地摇头，“你简直在胡扯！”
“我没有胡扯！这份dna报告已经说明了一切。”苏冉说道。
“你……”谢书兰一急，一把将那张纸攥进掌心，揉皱了之后，又用力撕碎，“你这个孩子，简直是疯了！我没功夫听你胡言乱语，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妈，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走！”苏冉坚持地问道：“贺爷爷，他就是我的亲爷爷对不对？”
“你……”谢书兰气息急促，“你简直是糊涂，你若是贺家的孩子，就算我这个当母亲疯了，难道贺爷爷也疯了吗？他会允许你和嘉年订婚？那叫乱伦。”
“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是一名法医，更有强于别人的推理能力，我是贺家人这已经是不容争辩的事实，至于嘉年，那就再简单不过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虽然姓贺，但却和贺家没有半点血缘。您和贺爷爷是想用这桩婚姻，让我能够名正言顺地回到贺家。”苏冉顿了一下，又话峰一转，“或者说，用另一个词更加贴切。”
“什么？”
苏冉淡淡一笑，嘴角的笑容有那么一丝凄楚，缓缓吐出四个字。“掩人耳目。”
“……”谢书兰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看着苏冉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妈，我这个词用的更好对不对？”苏冉继续笑，只是那笑容，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会是多么的难看。
“你……”谢书兰凝着眉，此时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就那么看着眼前的女儿，心也越发的慌乱。
苏冉和母亲对视了好一会儿，她开口，“妈，能不能告诉我原因。我要一个真正的理由。”
谢书兰后退了一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妈，您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已经都知道了！”苏冉亦向母亲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难道您觉得，能瞒过去吗？如果我不是将整件事弄清楚了，我又怎么会来问您？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儿会怀疑自己的母亲？”
“你……你怀疑我什么？”谢书兰警惕地看着她，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儿是那样的陌生。
苏冉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让母亲主动说出来，那是没有可能了。
她狠了狠心，咬牙说道：“妈，请您告诉我，为什么要害死爸爸？你们终究是二十几年的夫妻？到底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你如此狠心？”================179 他的报应 谢书兰一脸惊愕，那恐惧的目光就像见了鬼一样，半晌才抖动着嘴唇说道：“你……在说什么？”
“妈，您还想瞒我到多久？”苏冉凄苦地扯了扯嘴角，“关于爸爸的死，我一直都在怀疑，六年前，我就不太相信。他身体一向很好，我不信他会得什么心脏病，所以，我便对他的过世存有疑虑。”
“你说什么？六……六年前？”谢书兰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毕竟那时候，苏冉还很年轻，甚至大学都没有毕业，她居然对于苏伟中的死抱有怀疑，这的确让她非常意外。
“是的！”苏冉看着她，“妈，您觉得，我为什么要做法医？”
“你……”谢书兰更意外，她问她的话让她恍然大悟，“你难道是为了查清他的死因？这才是你当法医的初衷？”
“是的，我立志当法医，就是想要查清爸爸的死因，这对于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事。”苏冉一边说一边看着母亲，“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在我一步步接近事实真相的时候，居然发现，那个凶手不是别人，竟然是我的母亲。您说，这是不是太可笑了呢？”
“你……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谢书兰斥道：“你为了解开你心里的疑惑，居然怀疑到自己母亲的头上了？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我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那是我的丈夫！再说了……他去世后，法医是做了鉴定的，他是死于心脏病，哪来的谋杀呀！”
“呵……徐兴国吗？”苏冉笑了，“这个人当年一直被爸爸压着，无论是学识还是才华都比不上爸爸。后来爸爸死了，只怕……最高兴的就是他吧？”
“你……什么意思？”谢书半质问。
“我也是做法医的，按照相关的回避原则，他和爸爸是同事，根本无权进行尸体解剖，我记得不错，当年，是您申请由他来为爸爸解剖，这一切……您又要如何解释？”
“……”谢书兰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你简直是越说越不像话！我只是觉得他们是同事，由他来为你父亲做检验，总比一些陌生人碰他要好。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误会我？”
“是吗？”苏冉摇摇头，“事到如今，您还不愿意承认吗？作为夫妻，您不可能不知道他在心里一直记恨爸爸的才华，一直觉得爸爸是阻挡他成功的绊脚石，如果没有爸爸，那么他会获得更多的晋升机会，所以，最希望爸爸死的人，就是他。”苏冉顿了一下，“妈，您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您找了一个最适合的帮手。”
“你瞎说什么！”谢书兰显得很是激动，女儿的话让她的面色发白，嘴唇跟着颤抖起来。
“妈，您知道，徐兴国现在是位置吗？”苏冉淡淡一笑，笑意很冷。
“我……我怎么知道？他的事，与我无关。”
苏冉也不在意，直接说道：“他现在已经是省院检察技术处处长了！如果爸爸还在，这个位置一定是爸爸的，与徐兴国不会有半点关系！”
谢书兰看着她，没有说话，苏冉接着说道：“妈，徐兴国能有今天，也多亏您帮他扫清了障碍。”
“他……他为什么听我差遣？我是什么人啊？”谢书兰不满地反驳道。
“徐兴国能得到的好处，我刚刚已经说了，至于妈您的，我不太清楚，但是，你们之间彼此有利，这是确定。”苏冉顿了一下，“我想知道，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让您那么残忍？”
“我……”
“你还想否认吗？”苏冉见母亲仍然不肯说，她微蹙起眉，“妈，您认识张萍吧？”
“……”谢书兰瞪大眼睛，身体踉跄了一下，猛地向后退了几步，腿撞向桌子，差点摔倒，她的样子极为狼狈，好不容易才稳了一下，“你……你说谁？”
“六年了，妈，您真的忘得了张萍吗？这些年来，爸爸，还有张萍，可曾有入过你的梦？”苏冉向前走了几步，眼神和语气都是咄咄逼人的。
谢书兰的表情越发的恐惧，她看着苏冉一步步靠近，她心虚的往后退，呼吸亦变得急促起来。
“妈，听了这个名字，您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是不是……这些年来，张萍每天都会出现在您的梦中啊？她会不断地质问您，您为什么要杀她？您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我……你……胡说！”谢书兰拼命摇头。
“您还否认？”苏冉有些绝望，她的眼睛泛红，又有谁愿意指证自己的母亲为杀人凶手呢？可是……她却不能不面对这样的事实。
“妈，您不应该太惊讶，之前张萍的骸骨被挖出来，我不相信您没看过新闻！既然挖出了骸骨，您就应该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什么？”谢书兰愣住。
“怎么，您不知道吗？厉氏新拍下的城西那块地，张萍就埋在那里不是吗？”苏冉再次质问。
谢书兰拼命地摇头，“不，不可能！绝不是……绝不是她！”
“dna都已经验了，您还否认？也幸好她的儿子回国寻找她，不然……大概永远要石沉大海了！”
“不……这不对！怎么会是城西？怎么会是城西？不是的……不是的……”谢书兰一脸惊恐。
苏冉心里一震，谢书兰的表现让她意外，她竟然对发现张萍遗骸的地方表示了质疑，如此说来，这挖出张萍骸骨的地方根本不是第一埋尸现场，看来后来被移到了这个地方。怪不得当初检验的时候，她和赵老就在骸骨上发现了与现场完全不同的土样，原来……这才是真相，而且，厉氏也确实被人所害。
“那么什么才是事实？当初，张萍究竟埋在什么地方？”苏冉问。
“我……我怎么知道？”谢书兰突然发现自己的失态，她如此的表现，显尔易见，是间接承认了她杀死张萍的事实，因此，立刻否认。
苏冉眉头紧锁，“妈，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怀疑你？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你认为，我会怀疑你吗？”
“证据？”谢书兰一脸惊愕，“什么证据？”
苏冉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张萍的一本日记。”
“什么？日记？”谢书兰的脸色苍白的就像蜡一般，之前所有的防线似乎在这一刻都被击垮，她再次后退了几步，一下子坐在了床上，呆呆的表情看着苏冉心里一阵泛酸。
“妈，您就不要再坚持了，既然我问了您，必然是有十足的证据，就算你现在不告诉我，早晚也要对警察说。”苏冉走近蹲在谢书兰面前，仰头看着她。
“公安局？”谢书兰嘴唇颤抖。
“是的！”苏冉认真地说，“我有那本日记的复印件，但原版并不在我这里。”苏冉叹了口气，“当时，张萍儿子报案并认尸之后，把有关她母亲的一切都交给了警方，并委托警方破案。妈，这一切……是瞒不住的！我相信……很快，g市警方就会与美国警方取得联系，引渡您回国的。”
“引渡？”到了这一刻，谢书兰整个人彻底垮了，她的脸上全是凄楚，苏冉能够看出来，那是一种叫做害怕的情绪，她知道，作为任何一个人，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时，都不会不害怕的，毕竟……这面临着囚禁甚至是死亡。此时此刻，苏冉的心情又岂会好？她的痛苦和恐惧不压于谢书兰，无论如何，那是疼她爱她的母亲，尽管她是一个残忍的凶手，可是……对她，却是一个慈母，她怎么忍心看着母亲走上不归路。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如今之计，只能劝母亲自首，以取得更宽大的处理。
“妈，告诉我吧，究竟是为什么？”苏冉苦口婆心，她仰头看着母亲，心痛在胸腔里无限蔓延。
“这个……”谢书兰咬着嘴唇，沈默了良久，开口的时候，一抹清泪从眼角流淌出来，她缓缓低下头，伸出手摸索着苏冉的脸，“妈妈知道，这一天……尽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的快！对我来说，也算是圆满了，唯一的遗憾是没有看到你和嘉年结婚，不过……知道你们会在一起，我也就安心了！”
“妈，为什么？我知道您不想离开我！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那样做？爸爸那么爱您，你们是相爱的呀！你怎么会……”
“相爱？”谢书兰冷笑，咬着牙说道：“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他。他有今天，是他的报应！”================180 二十多年前的恩怨 母亲的一袭话让苏冉听着格外惊心，她看着她，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你不爱爸爸？那……那你们这二十几年来的恩爱，都是伪装的吗？都是你用来骗我的吗？您……您未必也太会演戏了！”
谢书兰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盛满绝望，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对苏冉喊道：“他不是你爸爸，不是！你爸爸姓贺，姓贺你懂吗？”
苏冉倒吸一口气，却是无比坚定地说道：“他当然是我爸爸，从小到大，我一直叫他爸爸，他对我的疼爱和关心不输于任何一个父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直以来，我是同学们羡慕的对象，他们都说我有一个好爸爸。即使他跟我毫无血缘关系，可他还是最爱我的爸爸不是吗？”
“你……”谢书兰咬着嘴唇，近似于歇斯底里地喊，“那不是真的！不是他的真心话！他……他是在演戏。”
苏冉摇头，“我不相信，一个人可以长达二十几年地演着戏，更何况，演戏和真情流露完全是两回事。妈，我自己有感觉，比起您的话，我更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您这样的说辞，是说服不了我的。”
“你……”谢书兰看着女儿有些绝望，她闭了闭眼睛，一字一顿道：“小冉，你怎么可以认贼作父？”
“……”苏冉愣住，“妈，您……说什么？”
谢书兰忽地睁眼睛，一双眸子盯着她，看得苏冉一惊，“你知不知道，他是害死你爸爸的人，他有今天，都是报应，报应！”
“什么？”苏冉惊愣地后退几步，就算是从来不曾谋面，但苏冉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生父亲，而当听到母亲这句话的时候，她自然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不管是养父，还是亲生父亲，毕竟都是父亲，终究是触动她心灵的，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谢书兰，不敢置信地说道：“不，不会的！不可能！这……一定是弄错了。我爸爸那么善良，他怎么可能去害别人？绝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谢书兰喊道：“如果不是他，你亲生父亲不会死，现在……我们一家三口应该生活的很幸福。一切……都是被苏伟中毁掉的。”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完，谢书兰再也控制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苏冉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我还是不能相信，我爸爸他不会害人，不会的。”
“说过很多次了，他不是你爸爸！”谢书兰嘶吼着，“你到底中了苏伟中什么毒？你对得起你死去的亲生父亲吗？”
“……”苏冉听着母亲的质问，苏冉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她强忍着，却终究没有忍住，哽咽地说道：“我从来不知道我有亲生父亲，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对我来说，我只有一个爸爸，他叫苏伟中。”
“你……”谢书兰无言以对，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是他害得我们一家三口阴阳两隔，你不会明白，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这么说，在您的心里，爸爸是仇人？”苏冉问。
“他当然是我的仇人，我们全家的仇人！”谢书兰的眼中含着恨意。
“那您为什么选择嫁给仇人？还和仇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苏冉质问。
谢书兰缓缓握紧双手，咬牙说道：“因为我要报仇！”
“报……报仇？”苏冉盯着母亲，目光一瞬不瞬。
“是的，我要报仇！”谢书兰眯着眼睛，眼神里布满了危险，“他害了我最爱的人，让你失去了亲生父亲，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所以……你就选择嫁给他？选择做他的枕边人，以便可以随时下手是吗？”苏冉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母亲的行径，让她觉得可怕，心也跟着颤抖。
“嫁给他……实非我所愿！”谢书兰的笑容有些凄楚，“他骗了我！我能怎么办？等我发现事实的真相时，早是木已成舟，你说……我能放过他吗？”
苏冉蹙了蹙眉，“究竟发生了什么？您能告诉我吗？”
“……”谢书兰沉默了一会儿，“你已经长大了，关于你亲生父亲，还有这些过往的事情，我本以为，可以在临死的时候……再告诉你。可是……现在既然你已经查出来了，那么……早一点告诉你也无妨。而且……现在不说，只怕……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苏冉当然明白母亲所说的意思，毕竟……日记在g市警方的手里，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要求美国警方引渡谢书兰，到时候……她们母女相见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了。
谢书兰沉默了良久，目光看向窗外，似乎陷入了回忆，“当年，我还是医院里的实习小护士，因为你爷爷一的一次意外受伤，住进医院，我和爸爸也就认识了。我们……真的就是一见钟情，你不知道，当年，你爸爸是多么的英俊，他高大，阳光，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正气，是我一直以来就喜欢的类型，而他对我也是特别喜欢。你爷爷住院这一个月，我们之间就偷偷地好着，感情也越发的深。后来，你爷爷出院了，又在g市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们也是天天见面，一天不见都会想念的紧，那个时候，真的体会到，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
“可是好景不长，你爷爷和你爸爸当时回g市只是为探亲访友和谈生意，你爷爷的意外受伤，延长了他们的行程，但是……休养好了之后，他们终究是要回美国的。于是……我和你爸爸面临着分离，那时候，我几乎天天哭，我们不舍得彼此。你爸爸不停地安慰我，说回美国后安顿一下，再跟你爷爷说明情况，就回来接我。到时候，去了美国，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谢书兰闭了闭眼睛，脸上的肌肉因痛苦而微微抽搐，“就在那一晚，我们有了亲密的关系。而第二天，你爸爸和你爷爷就离开了g市，回了美国。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次分离，就是永别！”
“那……你为什么说，是爸爸害死他的？”
谢书兰深吸了口气，“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那天下午，跟一个同事换了班，结果，就在那天，我认识了苏伟中。”
“那个同事……是张萍？”苏冉本能地推断。
“……”谢书兰眯了眯眼睛，“你真是深得他的影响，分析和推测能力和他一样。”
“……”
“他对我一见钟情，随后就以各种理由和方式接近我，追求我，让我做他的女朋友，但是……我明确地答复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不久后就会离开g市。可是……他依然没有放弃，还是依然每天等在医院门口，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我的上班时间表，只要一下班，我就能在门口看到他，不是拿着一束花，就是拿着电影票，总之，就是请我赴约。他这么执着，让我不胜其烦，一方面，我的确不喜欢他，另一方面，我心里早有了你爸爸，可是，无论我说什么，都没有用。直到有一天，我冲他发了火，我严肃地警告他，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就告他骚扰。我再一次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不会和他在一起，我有男朋友，我和他之间完全不可能。”
苏冉默默地听着，她从来不知道，父母之间，居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原来……苏伟中曾经那么辛苦地追求过谢书兰，只可惜，天意弄人，谢书兰爱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妈，我问您一个问题好吗？”苏冉看着母亲，突然心里就生出一个念头，让她忍不住想问个清楚。
谢书兰微微一笑，“问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问呢？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也省得带进坟墓了！”
“妈，如果……我是说如果，您没有……没有先碰到我的亲生父亲，而是……先遇到了爸爸，您……会爱上他吗？”苏冉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不了解，她甚至没有看过他的照片，但她知道，苏伟中是个温和、善良的人，而且……他一向带母亲和自己很好，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就算是论外表，父亲也是一表人才，年轻的时候，更是数一数二的帅哥。可以说，除了没有富豪之家的背景，她相信，苏伟中完全不输她的亲生父亲。以他那样锲而不舍的追求方式，应该没有几个女孩子不动心。
被苏冉这么一问，谢书兰也是愣了一下，毕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她更加从来没有想过。虽然与苏伟中二十几年夫妻，但是……她心里想的，一直就是给也最爱的男人报仇，又哪里会去想这件事？只要一看到苏伟中的脸，她就会想起自己死去的爱人，她怎能不伤心难过呢？
“这……这个问题毫无意义！问来做什么？”谢书兰一时觉得心乱如麻，回避着她的问题。
“不，妈，当然有意义！”苏冉坚持，“尤其对于爸爸来说，有绝对的意义！”
“……”
苏冉仰起头看着她，眼中满满的都是乞求，“妈，回答我！”
谢书兰被逼急了，一把推开她，“事实就是事实，没有人能够回到过去，生命中更不可能有如果，既然不可能，又何必要去想，要去问呢？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妈！”苏冉直接视着她，“您为什么要回避？你害怕面对这个问题对不对？”
“我有什么害怕的？”谢书兰否认。
“因为……因为您害怕承认您会爱上爸爸！爸爸那么优秀，对您百依百顺，那样的男子，怎么可能让人不爱？如果您不是先入为主，您一定会爱上他的！您现在就是不敢承认，不是吗？”苏冉大胆地推测道。
“胡说！我怎么可能爱上他？怎么可能？”谢书兰一把推开她，“你究竟是谁的女儿，你要搞清楚，你怎么能帮着苏伟中呢？你的爸爸姓贺你知不知道？苏伟中是害死你爸爸的人，你怎么还替杀人凶手说话？”
“妈，这是两码事！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会不会爱上他，您何必反应这么大呢？”苏冉顿了一下，“您这样，只会让我认为，您其实已经爱上了爸爸！”
“够了！”谢书兰怒斥，“你这是在吃里扒外！我再说一次，他不是你爸爸，不是你爸爸！你爸爸被他害死了，你听到了吗？”
“……”苏冉双手握拳，沉默不语，谢书兰顺了好一会儿气，才将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缓缓道：“说过那些话之后，苏伟中好几天没有出现在医院门口，我本以为……他就此放手了，心里也就跟着松了口气。却没有料到，一个多星期之后的一天，我下了早班，刚一走出医院，就看到他等在那里，我当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走，根本不想理会他。他知道我讨厌他，但还是拦住了她，他告诉我，那天是他的生日，他想请我吃最后一顿饭，也算是对他这场单恋的一个结束。他说以后再也不会骚扰我，只希望我能给他一个告别的机会。”
“……”
“当时，我看他说得很恳切，想想那些日子他的执着，我也就心软了。说白了，他也没有什么错，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只是……不幸的是，他喜欢的人并不喜欢他，到头来，只能是这样的结局。”谢书兰眯着眼睛摇摇头，“可事实证明，我的心软和同情是错的，如果我不一时可怜他，而答应他的邀请，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是我的心软，害死了你爸爸，也害得我们一家人阴阳分离。”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苏冉最想知道的，她不明白，母亲为何口口声声说是苏伟中害死了她的亲生父亲。
谢书兰继续说道：“我答应了苏伟中的邀约，与他一起去吃饭，那天晚上他说了很多话，也喝了很多酒，到最后甚至还哭了。而我不知怎么的，也受了他的影响，心情很是凌乱，不知不觉地，也喝了一些酒。但是……我不胜酒力，只是两杯红酒，我就醉了。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直到再次醒来，我惊恐的发现，我居然yi丝不gua地和苏伟中睡在我宿舍的床上，我和他居然酒后乱性，做了不耻的事。”谢书兰说起这段往事，脸色通红，羞惭难当，“我当时……真的是万念俱灰，一想到你爸爸，我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到墙上，我居然背着他，跟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我怎么对得起他呢？”
“……”苏冉总算知道母亲的羞愤从何而来，原来……她和苏伟中是从那样一种境况下开始的，设身处地站在母亲的立场，苏冉倒也能够理解母亲当时的心情，毕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确实是一件极度痛苦和羞耻的事情。
长久的沉默后，谢书兰接着说：“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更悲惨的事情在后面，我的世界也随之轰然倒塌了！”
“你们的事……被我亲生的爸爸知道了？”苏冉问。
“呵……”谢书兰苦笑，“比这个更糟糕！就在我哭着对苏伟中又捶又打时，宿舍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你爸爸一脸笑容，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可是……当他看到床上的一幕时，他傻了，彻底地傻了！接着，他的表情由欣喜到惊愕再到难以置信和愤怒，这之间的情绪变化不过是短短的几秒，最后，他极其失望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我当时真的被这突然如其来的一切吓到了，一连串的冲击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当我回过神的时候，你爸爸已经没了踪影，她一把推开苏伟中，用最快的速度去穿衣服，可是……我越是急，手抖的越发厉害，一边哭一边穿衣服，等追出去，追到路口的时候，看到一大群人围在一圈，远远地望着，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附近还停着一辆卡车。我疯了一般的跑过去，拨开人群，就看到你爸爸浑身鲜躺在那里……”(未完待续)
他黑漆漆的眸子凝视着她，仿佛有着一种莫名的引力，下一秒就能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他的问题让苏冉格外紧张，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难道……真的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吗？
可是，她怎么可以。
“怎么了？不能说吗？”厉沛铮半眯着眼睛，沉声问道。
苏冉避开他的目光，他那两道光线落在她的脸上，她觉得热辣辣的，咬了咬嘴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平静，“哪有看到什么，你……不要胡说。”
“是吗？”厉沛铮当然不会相信，她昨天那么匆忙地跑出来，如果不是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是那样的反应，对于苏冉，他还是了解的。
而昨天，除了那本日记，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可以笃定，就是那本日记上记载着什么重要的信息，而且，她越是不肯说，越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苏冉，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吗？”厉沛铮睨着她，“别忘了，我既然能弄来那本日记，那么想看看其中的内容，应该不是一件难事，你觉得……你瞒得过我吗？”
“……”苏冉当然知道他有这个本事，所以，她也知道，即使她不说，他也总会知道。
而且，那个名字，他只要想查，那是很容易的事情，到时候，只怕情况更糟。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究竟要不要告诉他事实的真相，可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怎么做呢？
“还是不说吗？”厉沛铮顿了顿，“苏冉，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你觉得我为什么帮你弄这本日记？我是为了害你吗？”
“……”苏冉当然知道，他其实是在帮她的，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害她。她了解他对她的感情和心意，可他越是如此，越是让她觉得难受，实在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
正如他所说的，他终究会看到这本日记，而那个秘密，他也必然会知道，就算要瞒，也是瞒不过的。
苏冉咬了咬牙，她别过脸轻声道：“你先放开我！”
“……”厉沛铮没有动，仍然将她压在身下，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时间就像是凝固了，只让她觉得很是煎熬。
“你……你压得我快喘不上来气了！”苏冉有些虚弱地说道。
“……”厉沛铮又看了看她，好一会儿之后，才翻身放开她，却仍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现在可以说了！”
苏冉迟疑了一下，从床上爬起来，默默地从椅子上拎来自己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那本复印的日记，又想了一下，才递给厉沛铮……
厉沛铮并没有马上接，而是看着她，“你直告诉我不是更简单，何必要让我一页页看，一点点去猜呢？”
“……”苏冉重新把日记收回，几下便翻到了之前自己看到的地方，目光落在白纸黑字的页面上，那个名字，再一次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用力咬了咬嘴唇，再一次把日记递给厉沛铮，轻声道：“这……这一篇，你看一下吧！”
厉沛铮接过，看了苏冉一眼，这才低下头，去看那篇日记，他看得很是仔细，一行一行，一个字也没有错过，直到目光落在一个名字上，虽然，不曾谋面，但是……他很清楚，这个名字是谁，跟苏冉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向苏冉，惊讶中带着一丝质疑，难怪她被吓得够呛，就连他都难以相信这个事实，这说明了什么，他不敢去深想。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很意外！”苏冉看着他的表情，喃喃地说道。
厉沛铮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多想了？是不是……就连你看到这篇日记也不能不去多想？”
“我没有！”苏冉立刻否认。
“那又何必那么害怕呢？你在害怕什么？”厉沛铮低头看了一眼日记，作势就要往后翻。
“不要……”苏冉看到他这个动作，一下子就急了，日记的后半部分，她根本就没有看，确切地说，是完全不敢看，就怕看到了什么让自己害怕的东西，如今，眼看着厉沛铮往后翻，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厉沛铮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看她，“怎么了？别告诉我，后面你根本没有看。”
苏冉心虚，“是，我……是没有看！”
“你在害怕什么？”厉沛铮眯起眼睛，“你在害怕，整件事情……或者说你父亲的死和这个人有关？”
“不可能的！”苏冉再次打断他，“完全不可能！我不相信……不相信。”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为什么不敢看呢？”厉沛铮拿起日记，递给她，“你有权利先看完它。”
“我……”苏冉迟疑了一下，一颗心纠结的不成样子。
“苏冉，有些事，发生了就不能逃避，你即使逃避，他也是存在的！能逃避过去吗？”厉沛铮看着她说道。
“……”苏冉亦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是，她就是没有勇气去看，把日记一推，“还是……你看吧！”
“你确定？”
“……”想了一下，苏冉点头，“嗯，你看吧！”
说完，她默默地退后几步，坐在了椅子上，拉开与厉沛铮的距离，仿佛这样就能够让她心安一些。
厉沛铮没说什么，在床边坐了下来，一页一页地把剩下的几页日记看完。
苏冉全程一直盯着他看，生怕会错漏了他脸上的任何表情以及讯息，她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是看他浓眉紧锁，一张俊容十分的严肃，时而眉头舒缓一下，时而又锁成一团，那表情得看苏冉越发纠结，她又不敢去问，生怕会问到什么不好的结果，让她心里唯一的那一点希望也变得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沛铮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待看完抬起头的时候，恰好与苏冉的目光对视，苏冉显得格外紧张，她想问，却问不出口，被厉沛铮看得又有些心虚，匆忙地避开他的目光，却又觉得浑身不自在。
厉沛铮看着她不由地摇了摇头，却在下一秒，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苏冉一惊，直接就站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她害怕从他口中听到那个答案，尽管他告诉她不要逃避，可是，她还是想就这么逃了。
厉沛铮却比她更快，大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接着，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逼着她重新坐下。
“厉沛铮，我……”
“苏冉……”厉沛铮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她，大手勾着她的下巴，让她的目光与自己相对。
他的眼神很平静，也很深幽，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倒仿佛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魔力，让苏冉惶恐的心瞬间平复下来，接着，她听到他温柔的声音，“苏冉，听我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事实一如你我估计的最坏状况，你打算什么怎么？会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不……”苏冉毫不犹豫地否定，“不可能的！你不要乱说，这……这就是一个误会！绝不可能是你想的那样！”
厉沛铮抓着她的肩头，不肯放开，质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想吗？”
“我没有，我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会那么想？”苏冉显得有些激动，她一把推开厉沛铮，“你不要说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相信。”
厉沛铮有些急，他站起来，高大的身形笼罩着苏冉，一字一顿道：“你可以不相信。但是……如果你肯认真地回想一下，你就知道，我的推测有事实依据，我绝不是凭空说的。”
“什么……什么依据啊？你哪来的依据啊？”苏冉低了下头，“日记里写的吗？”
“日记你现在不用看，你只需要回答我，当初……你父亲的尸检为何得以顺利进行？再者……徐兴国是你父亲的同事，法医的回避原则不用我提醒你吧？徐兴国为什么能成为给你父亲验尸的人？”
“……”苏冉动了动嘴唇，无言以对，这个问题，她当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也怀疑到了徐兴国的身上，可是……他却又不具备杀害父亲的动机。
“你……想说什么？”半晌，苏冉才工口。
“呵……如果不是你母亲授意，他徐兴国会有这个权利吗？可是……徐兴国在工作上一直和你父亲就是对手，这一切……岂不是太不符合常理了？”================175 真相究竟是什么
“……”苏冉沉默以对，面对厉沛铮的置问，她无法回答，
这个可能，她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不愿意去想而已，那毕竟是她的母亲，从小到大，她看着母亲和父亲那般恩爱，那般合谐，父亲是把母亲捧在手心里疼的，母亲也是那么依赖着父亲，因为母亲身体不好，父亲便让她辞了职，在家里休养，平时只要父亲在家，什么活都不让母亲碰，他待母亲的好，她看在眼里，听着邻居们对母亲的羡慕，她也觉得自豪。父母亲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父亲突然亡故，母亲更是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本来养了多年，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的身体，因为那样的打击，而一下子被击倒了！她无法面对，一病不起。直到后来，她的一位故人，也就是贺知章派人找来，考虑到母亲的病情，她便随她一起去了美国。
在这六年中，每每提及父亲，母亲都是伤心欲绝，以泪洗面，她经常会对着父亲的照片发呆，一看就是一下午，那份痴情及想念在眼中无法掩饰，她怎么都没办法相信，父亲的死会与母亲有关！
他们那么相爱，他们是夫妻，更是她的父母，即使有这本日记作为证剧，苏冉也死都不会相信，是自己母亲害了父亲。
“我不相信，我永远都不会相信的！不可能是那样！”苏冉有些语无伦次，“你不会知道，我父母他们是多么的相信，我爸爸又是多么的疼我妈妈，还有我妈妈，她对我爸爸更是很依恋的，她怎么可能害自己的老公，以及他们女儿的爸爸，不会的。”
“……”厉沛铮叹了口气，缓缓点头，“我知道，你的心情我都明白，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你是法医，你更应该尊重事实，而不是靠感情说话！”
“我……”
“你不要说，你所尊重的只是验尸的证据！”厉沛铮一边亮着日记一边说道：“这个，同样是证据。”
“……”苏冉倒吸了口气，“这……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厉沛铮思虑了一下，把日记递过去，“我觉得……你有必要自己看。”
苏冉低下头，看着那日记，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有些怯怯地说道：“还……还是你说吧！”
“……”厉沛铮挑了下眉毛，“你确定吗？”
苏冉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匆匆点头。
厉沛铮这才缓缓开口，“张萍在日记里指明你的母亲凶手。”
苏冉倒抽了口冷气，拼命摇头，“不，不可能。”
厉沛铮并没有理会她的反应，接着说道：“她借曾经做过护士之便，以你父亲身体不好为名要求住院检查，当晚就联合了张萍一起，在他的点滴里注入了超量的镇静剂，你的父亲根本感觉不到什么痛苦，在睡梦中就离世了。之后的尸检，我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徐兴国，在做尸检的时候，制造了假的尸检证明，如此……便有你父亲死于心脏病的结论。”
“不，不会……怎么会这样？”苏冉再次后退一步，头摇得就像拨浪鼓，“胡说，诽谤，我妈不会做这种事，她不可能害我爸爸。”
“……”厉沛铮显然已经料到了苏冉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是他并不打算就此停止，他接着说道：“而张萍之所以会被害，只怕……也与这件脱不了干系。”
苏冉惊恐地看着厉沛铮，“你……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我的意思！不是吗？”厉沛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其实你心里很明白，张萍的死必然与你母亲有关，只是……你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我没有这么想过！我妈妈不会做那种事，厉沛铮，你不要乱说。”苏冉喊道。
“是吗？”厉沛铮严肃地看着她，“既然你这么信任，又为什么不敢看日记呢？如果你真的笃定她从头至尾都与你父亲及张萍的死无关，那么又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呢？”
“我……”苏冉颤抖的唇，厉沛铮的话说到了她的痛处，也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她的心里其实是有怀疑的，所以，才会这么害怕，可是……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呀，她怎么可以怀疑她呢？
“苏冉，拜托你理性一点，这件事不是我凭空捏造的，日记里的记录的清清楚楚，而我的推论也符合常理。你是法医，但你别忘了，我是刑辩律师，对于凶手案，我推理经验比你丰富，我见多了各种案例。”厉沛铮看着她，继续说道：“当然，我知道，她是你的母亲，你不能接受我完全可以理解，只要有感情的人，都无法坦然接受。也正是因为这样，我这个局外人才能够看得清楚。”他顿了一下，近前几步，大手一把握住她的肩膀，“苏冉，你振作一点，清醒一点，事实容不得你逃避，就算你逃避，也改变不了曾经的事实。”
“我……”苏冉听厉沛铮说着，她缓缓抬起头，迎上他漆黑的眼眸，她的泪水一下子就滑了出来，她喃喃自语，“我怎么能够相信呢？不错，日记里是写了很多，可是……你要我怎么凭一本日记，凭张萍的一面之辞，就相信是我母亲杀害了我父亲？换了你，你会相信吗？”
“……”厉沛铮沉默，半晌他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平静地说道：“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什么人？”苏冉下意识一缩，一脸戒备。
厉沛铮回头看她，“你在紧张什么？你不是不相信这本日记吗？那么……我们就去找个人证。”
苏冉一把将手缩回来，“人证？”她惊愕地难以形容，“什么人证？”
“一个可以证实你父母亲以前事情的人！”厉沛铮停了一下，“我想……你有必要了解一下！听了之后，你再发表想法。”
“我……我爸妈的事，我很清楚，他们感情很好。”苏冉下意识排斥见那个人。
“那只是你懂事以后。你未出生前呢？他们如何相恋，又如何在一起，这些……你也知道吗？”厉沛铮问道。
“我……”苏冉咬了咬嘴唇，无言以对，只是，她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厉沛铮，他是如何认识那个了解父母亲旧事的人？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走吧！一直以来，你不是都很想查清楚你父亲的死因吗？如今，眼看要接近事实的真相了，难道……你要放弃了吗？”
“我……”
“就因为那个嫌疑对象是你的母亲，你就要昧着良心掩盖事实的真相，让你父亲死不瞑目吗？”厉沛铮犀利地质问。
“当然不是！”苏冉立刻否认，“查明父亲的死因，一直都是我的心愿！”
“那就勇敢一点！”厉沛铮认真地看着她，“苏冉，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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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过早饭，苏冉就坐上了厉沛铮的车，由他带着去见那个知情人。
她并不知道他要带她去见谁，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跟着他，她倒是不担心。
车子一路行驶，很快就上了高速，苏冉这才意识到，路程似乎要很远。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厉沛铮并没有看她，依然认真地目视前方，“我们要找的人并不在g市，要去省城。”
“省城？”苏冉有些意外，同时，心里突然也冒出一个人的影子，她隐约猜到，厉沛铮要带她见谁。
“你要带我去见赵业书老先生？”苏冉直截了当地问。
厉沛铮这才看了她一眼，“原来你知道！”
“除了赵老先生，还会有别人吗？”上次赵老在她面前说的那番话，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的，可是……听他的意思，似乎也是有意在回避，又怎么可能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呢？
“赵老先生不会说什么的，去了也是浪费时间！”苏冉想了一下，“如果要说，他上次就说了，我看得出来，他是在有意回避的！既然他不想说，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说呢？”厉沛铮微微扯了下嘴角。
“你为什么这么有把握？”苏冉问他。
“这个……你不用知道。”厉沛铮目视前方，“我既然能够带你来，自然是有这个把握，不然……不会浪费时间。”
“……”苏冉对厉沛铮的话深信不疑，他确实是一个不做无把握之事的人，既然他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么想着，苏冉便没有再开口，沉默地坐在车上，任由他载着她。
目光透过车窗看向窗外，路边的景色飞快地倒退而去，苏冉也说不出自己这一刻的心情，也许……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可是……面对真相，她承认，她是迟疑的，是害怕的。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对真相抱有那么强烈的想法，她甚至希望车子能够开得慢一点，她可以一直这么坐在车上，不去面对那个真相。
可是……一切终究是不能如愿，车子开得飞快，三个小时后就到了省城，厉沛铮似乎对赵业书家熟门熟路，他直接开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下车后，直接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门，“到了，下车吧！”
“……”苏冉迟疑了一下，抬头四周看了看，“呃，赵老先生……有可能不在。”
“在的！我提前联络过了！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厉沛铮轻敲了几下门，便有人从里面打开门，苏冉抬头看过去，正是赵业书。
“赵老，打扰您了。”厉沛铮俯了俯身。
“噢，你们来了，请进吧！”赵业书侧了侧身，邀请他们进屋。
厉沛铮率先走进去，苏冉跟在后面，他熟门熟路地走进客厅，苏冉越发觉得，他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赵业书招呼他们坐下，给他们倒了茶之后，也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苏冉看了赵业书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厉沛铮，转而又低下头，沉默。
厉沛铮把准备好的日记递给了赵业书，“赵老先生，您看一下，这就是我在电话里对您说的那份物证。”
赵业书的目光从苏冉身上掠过，便低下头，看起了日记。
空气格外沉闷，只能听到赵业书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苏冉时不时地抬头看他一眼，只见老者一脸严肃，一对浓眉蹙成一团。
时间就像静止了，苏冉却是越来越紧张。
直到过了良久，赵业书才终于抬起头，并深深地叹了口气。
“赵老先生，今天我们来，就是想了解一下，苏冉父母以前的事情。”厉沛铮转头看了苏冉一眼，“您能不能把您知道，都告诉我们？”
赵业书点点头，“我当然愿意告诉你们，对于伟中的死，多少年了，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结。虽然这份日记不足以证明我们猜测的结果，但是……却也印证了，我的疑惑。”
“怎么说？”苏冉盯着他，“我父母结婚二十多年，从小大到，我看着他们相敬如宾，恩爱如初。我始终不能相信，母亲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赵业书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可是……据我所知，你母亲……并不爱你父亲！”
“这怎么可能？”苏冉震惊地看着他。
“他们并没有谈过恋爱！事实上，是你父亲很喜欢你的母亲，但是……你母亲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恋人，后来，那个男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就出了意外。再后来，没过多久，你母亲就嫁给了你父亲。”
“……”苏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就那么看着苏业书，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母亲居然在结婚之前，还有另一个恋人，父亲不是母亲的最爱，她的心里，一直爱着别人。
“这……这让我如何相信？如果母亲不爱父亲，这些年的恩爱……又要如何解释？”苏冉喃喃说道。
“这个……”赵业书摇头，“作为外人，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不过，他们的确是一对模范夫妻，所以，我虽然困惑，却也因为他们之间的合谐而不敢去多想。而如今，看到这篇日记，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赵……赵老先生，那个人……你认识吗？”苏冉问道。
“那个人？”赵业书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那个……我妈喜欢的男人，你……认识吗？”苏冉问。
“噢……”赵业书生微微眯了下眼睛，“那小伙子，我倒是见过一回，人长得很精神，当然，你爸爸也很帅，他们……各有风采啊！听说……那小伙子家世很好，但更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您知道……我爸爸和我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吗？”苏冉想到，她曾经在和母亲一起回忆父亲的时候，她有问过母亲，可问了两次，母亲都是含糊其词，似乎并不愿意提到那段过往，当时苏冉并没有多想，可如今再回忆起来，不免有些奇怪了。
“那个时候，你妈妈还是一个护士，你爸爸是在去医院探望朋友的时候与她相识的，你妈妈也的确长得很美，看看你，你就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有多漂亮了！不同的是，你的眉宇间多了一抹英气，而她则从内而外透着柔美，男孩子……尤其是像你爸爸那样优秀的男孩子，又怎么会不喜欢像你妈妈这样漂亮的女孩呢？应该是对她一见钟情吧，所以后来，他经常会去医院见你妈妈，打听到她的工作时间，他更会守在医院门口接她下班，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追求你妈妈。”
“……”
“你妈妈有没有拒绝我不知道，但没过多久，你妈妈的男朋友……就来到了g市。你爸爸知道这件事之后，着实受了些打击。”
听着赵业书的话，苏冉双手紧攥在一起，她咬了咬唇，半晌才说道：“赵……赵老先生，您知道……他叫什么吗？”
赵业书想了一下，“叫什么我不知道！但听你爸爸说……似乎是姓贺。”================176 她到底是谁 “什么？姓……贺？”苏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一双漆黑的眸子，就那么难以置信地看着赵业书。
毫不知情的赵业书哪里知道此时苏冉心里的震惊，他凝视沉思，十分笃定地点点头，“没错！确实是姓贺的！”
“……”苏冉倒抽了一口冷气，用力摇头，“不，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姓贺？”
“怎么回事？”赵业书问道：“姓贺有什么问题吗？”
“……”苏冉看了厉沛铮一眼，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可苏冉的脸色全都白了，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一时之间有些惊慌无措。
“小丫头，你怎么了？我只不过说那个人姓贺而已，你怎么反应这么大？难道……你认识？”赵业书看出了苏冉的异样，不禁猜测道。
“我……”苏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我和我妈，当年是贺家安排出国的，这几年在美国又是贺家照顾的，贺家对我们很好，我曾经问过我母亲，贺家跟我们究竟有什么渊源，她并没有正面告诉过我，只是说，是我外公外婆的世交。”
“哦？”赵业书有些意外，他认真地看着苏冉，“你外公外婆的世交，我听你父亲说，你母亲很小就父母双亡，她是在孤儿院中长大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世交，还会让也在孤儿院长大吗？这个解释……只怕靠不住”
“……”
“贺家都有什么人？”赵业书问。
“一直以来，照顾我们的就是贺爷爷和他的孙子。”苏冉不需要隐瞒。
“孙子？”赵业书皱眉，“那么……姓贺这个老爷子，他可有其他的儿女啊？”
苏冉想了一下摇摇头，“贺爷爷说过，嘉年……呃，也就是贺爷爷的孙子，他从小就没有了父母，父母亲是在一次旅行中出了车祸，双双离世，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唯一的孙子。嘉年他……是爷爷一手亲自带大的。”
“这么说……他也就只有一个孙子。”赵业书隐约似想到了什么，接着又问：“他孙子的年纪是多大？”
“呃……比我要大上几岁。”苏冉一边回答，一边又看了厉沛铮一眼。
此时，厉沛铮看着赵业书，并收集着他的问题，渐渐的，似乎心里也越发清明起来，可越是清明，他反而越是害怕。
“这就奇怪了，据我所知，那个男孩子发生意外时很年轻啊，总不至于，他在国外已经结婚生子了吧？可就算如此，他结婚生子的年纪也太早了吧？”
“……”苏冉心里是说不出的震惊，这意味着什么似乎再明显不过了，如果不是今天来找赵业书，只怕……关于贺家的事情，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依照赵业书所说的，她和母亲之所以会到美国，并不是贺家与外公外婆是什么世交，而是……自己的母亲与贺家的是曾经的恋人，可是……贺家有必要对一个已经死去很多年的儿子的恋人这般好吗？依她这些年的观察，贺爷爷待母亲仿佛亲生女儿一样，现在看来，一切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啊！
苏冉的脸色越发白，厉沛铮悄悄地伸出手，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接着大手一收，将她的小手握于掌心。
她的指尖很凉，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问题一般，厉沛铮紧握着她，将自己的温暖通过脉络传递给她。
苏冉还在兀自发呆，厉沛铮替她开口，“赵老先生，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赵业书摇摇头，一脸忧伤，“哎……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原本……第一次见到苏冉的时候，我是什么也不想说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厮人已逝，别说很难翻案，就算翻出来，只怕事实也很难让人接受。如此以来，又何必打乱这份平静呢？就这么沉默下去，我想……伟中他也不会怪我！”
“……”听着赵业书的话，苏冉说不出的忧伤，她觉得心好痛，自己一直以来追察的真凶，竟然很可能是母亲，只要一想到父亲的冤死，以及母亲和贺家复杂的关系，她觉得自己几乎不能呼吸了。
厉沛铮感觉到苏冉的手颤抖的越发厉害，他握紧她，倏地站了起来，“赵老先生，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拜访。”
“不必客气，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伟中做的事了！”赵业书点点头，送他们到门口的时候，又拍了拍厉沛铮的肩膀，“好好照顾小丫头。”
“赵老，您放心！我会的。”厉沛铮郑重地点了点头，牵着苏冉的手，离开了赵家。
上了车，厉沛铮很快就把车子发动起来，只是车子还没开出多远，他就把车子停了下来。因为坐在副驾驶上的苏冉哭了。
她侧着头，把脸转向琏，似处是在刻意躲避他，但是，他还是从反射的窗玻璃上看到了。
厉沛铮蹙眉沉默了良久，看着她这么难过，他怎么会不心疼。
这些事实的真相，就像是一把刀子扎进苏冉的心里，就连他这个局外人听了都觉得震惊，更别说苏冉了。
那是她的父母亲，对于苏冉来说，她一上敬重她的父亲，父亲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这六年来，她无时不刻地想着查清父亲的死因，但眼下越发接近真相的时候，却发现，她一直追查的那个凶手不是别人，很可能是她的慈母。
他们都是她此生最为亲近的人，这让她如何去接爱。
还有贺家，贺嘉年的身份更是让人惊讶，依赵业书所说，他根本不可能是贺知章孙子，贺知章唯一的孙子已在二十多年前死去了，那时他与苏冉母亲相恋，除非是不为人知的私生子，否则……绝不可能。
“苏冉……”厉沛铮虽然不忍，但还是开了口，他伸出手，轻轻地抓住她的手，随即高大的身影靠，“别难过，我现在想知道，你的决定是什么？”
“……”苏冉吸了吸鼻子，显然对厉沛铮的这个问题毫无准备，她擦了把眼泪，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厉沛铮，嘴唇动了又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厉沛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修长的指腹从她细腻的脸颊上抚过，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非常为难。我尊重你的意思，你想要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毕竟……他们都是你的亲人！逝者已逝，活着的……”
“不行！”苏冉已然知道他要说会，想都没想直接打断他，一双含泪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陌生，她缓缓摇了下头，“你……你可是曾经做过刑辩律师的，这就是……你维护法律公正的方式吗？”
“……”厉沛铮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苏冉，我只是不想让你太为难，你懂吗？”他蹙着眉，眼中划过一抹痛楚，“你不会明白，看着你难过，我心里……是多么的难受。”
“……”苏冉抬起头，脸上泪迹未干，她凝视着他，他的话，就像一颗石子让她的心泛起一抹涟漪。
他还是如此关心她，在她那样伤了他的心之后，他还是在乎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喜怒哀乐，她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苏冉，你想好了吗？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厉沛铮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苏冉咬着嘴唇，厉沛铮的确是了解她的，他知道她有多么的为难，一边是她的父亲，一边是她的母亲，哪一个都是她的至爱，这要让她如何选择。
“我……我打算回一趟美国。”苏冉想了又想，开口说道。
“……”她一说，他就知道她的用意了，眉头一锁，“你要回去当面质问你母亲？”
苏冉目光坚定，“至少，我要知道前因后果，我要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我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你疯了吗？”厉沛铮一把抓紧她的手，“你觉得……你能从你母亲那里得到什么答案？你认为，她会告诉你实话吗？”
“她是我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难道……她能永远隐瞒我吗？”苏冉有些激动。
“你以为她不想吗？如果她不想，就不会以生病为由，把你带去美国了！更不会这么多年隐瞒着你，并且坚持要你嫁给贺嘉年。”厉沛铮低吼道。
“……”苏冉一愣，抬头看着他，厉沛铮一脸严肃，“苏冉，你就不要执迷不悟了！”
“不，我没有！这件事，我一定要问清楚。”苏冉坚持。
“不行，那样太危险了！”厉沛铮无论如何也不答应，“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她为了掩盖自己杀死你父亲的行为，竟然连张萍也杀了，你能保证，当她知晓你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她会放过你吗？苏冉，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没事！”苏冉拉开他的手，“那是我妈，她难道还要杀了我吗？”
“不管是谁，总是要防的！”厉沛铮说道。
“我说不需要就不需要！”苏冉越发激动。
“苏冉，你太冲动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和贺知章为什么一定要撮合你和贺嘉年在一起，他并不是贺家的孩子。还有，即使你母亲是贺家儿子从前的恋人，也不至于老爷子下这么大的气力吧？你难道不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吗？”
“你……”苏冉愣愣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苏冉，你可以回美国，但是……这件事不能透露给你母亲，你要做的，是拿到贺知章的一根头发！你懂了吗？”厉沛铮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说什么？头发？”苏冉愣愣地看着他，脑袋里一时空白，但有一个念头已经浮现出来。
“是的，头发！”厉沛铮点点头，大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苏冉，你不觉得……你应该和贺老爷子验一下dna吗？”
“……”苏冉吸了口气，“dna？为什么要验dna？你在说什么呀？我和贺爷爷验什么dna啊？厉……厉沛铮，你在胡说什么呢？”
“苏冉，你究竟在逃避什么？”厉沛铮如渊的眸子锁着她，让她无法移开视线，他就那么深深地看着她，缓缓说道：“其实……你心里都明白，我说的这些话你也都想过，只是……你不愿意去面对罢了！不是吗？”
“没有，我没有！你不要胡说！我会想什么？我怎么可能那么想？”苏冉的脸色发白，紧张地咬着嘴唇，“我的爸爸就是苏伟中，我是苏伟中的女儿，我姓苏！这一点……不会有错！”
“是吗？”厉沛铮摇头，“如果你真的这么自信，就不会这么说了！而且，既然你坚信是苏法医的女儿，那么，又何必害怕验dna呢？你是没有勇气去面对事实，这才是重点。”
“我怎么可能跟贺家有关？不是这样的！”苏冉浑身颤抖，母亲是杀死父亲的凶手，现在……她的身世也成为了一个谜团，一直疼她，爱她的父亲，可能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这要让她如何接受？
“是不是……做了dna自然就知道了！”厉沛铮紧了一下她的手，“别怕，我可以陪你回去。”================177 DNA结果“可是……”
“苏冉，这是个死结，如果你不试图解开这个迷，关于你父亲的死，你更加无法解开。”厉沛铮郑重地说道：“我刚刚问你，是不是要放弃，你毫不犹豫地说不，那么你就是要坚持查清楚，既然如此，你还迟疑什么？迟疑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苏冉一时茫然，她抬头看着厉沛铮，却仍然没有主意。不过，他那双深沉而幽黑的眸子盛满了坚定，让她看到了信任和依靠。
“苏冉，你要相信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你处于不利的境地，你明白吗？”厉沛铮再次坚定地说道。
“我……”苏冉垂下眼帘，“好吧！回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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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苏冉和厉沛铮一同抵达纽约。
厉沛铮提前订好了酒店，苏冉则坚持回到了贺家。
一进门，谢书兰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小……小冉？”
“妈……”再看到母亲，苏冉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却不能表露出来，她强撑着一丝微笑，迎了上去，“妈，您怎么下楼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谢书兰就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上下打量着她，接着，又抬头，向她身后看了看。
并没有见到贺嘉年的身影，谢书兰有些意外，“怎么……就你一个人吗？嘉年呢？”
距离上次两人一起回来订婚，也没过太久，这么短的时间苏冉再次回来，谢书兰自然是纳闷的，更何况贺嘉年并没有跟回来，不禁让她更多了一份担心。
之前两人一同g市回来，说要订婚，谢书兰就很意外，毕竟苏冉对这桩婚事其实是比较排斥的，她不知道贺嘉年究竟是怎么说服她的，竟然让她答应了，作为母亲，她感觉得出来，苏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与离开美国时完全不同，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大圈，脸色也显得有些憔悴，担心之余，她也曾问过她，但苏冉却推说什么事都没有，还安慰她不要多想。
私下里，她也曾问过贺嘉年，他就像是与苏冉商量好了一样，一通说辞就把自己给应付过去了，让她没办法再问。
可她没想到，没过几天，苏冉竟然又一次回国了，她越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呃……嘉年太忙了，没时间回来。”苏冉自然是要找个借口，难不成，她要告诉母亲，是厉沛铮陪她回来的吗？
“那你……回来是有事吗？”谢书兰问道。
“不是啊，没事就不能回来看您吗？我想您了呀！”苏冉扯着嘴角微微一笑，但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此时，她心里是多么的纠结。在知道了母亲很可能是杀害父亲的凶手，她要怎么还能够像从前那样与母亲相处？
这一袭话倒是让谢书兰的心情好了起来，她摸了摸苏冉的头，“你啊，多大了，还想妈妈？说出去，人家要笑话的！”
“多大怎么了？”苏冉撅了撅嘴，“您是我妈！我为什么不能想您啊？”看到母亲慈祥的笑容，苏冉不禁心里一酸，不管她做了什么，但终究还是她的母亲，这种血脉亲情终于是改变不了的，母亲看着她温柔的目光，苏冉甚至不敢去面对，只怕一不小心，就会泄露自己的心事。
“你啊，还撒娇，一会儿让贺爷爷看到。”谢书兰也是想念女儿的，她宠溺地摸着她的小脸，话外话外皆是疼爱。
“您不告诉贺爷爷不就行了吗？”苏冉眨了眨眼睛，“你不说，我不说，贺爷爷怎么会知道啊？”
“嗯？小丫头，什么事不告诉我啊？”话音未落，一把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冉忽地转过头，只见贺知章正从外面走进来，一边走一边笑指着她，“你这个小鬼头，竟然也学会瞒着爷爷了哈！”
苏冉一愣，并没有立刻迎上前，如果是以前，她早就跑过去，挽起贺知章的胳膊撒起娇，可是……此刻，她这么看着他向自己走近，突然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的复杂。
他，真的会是她的亲爷爷吗？她不是苏伟中的女儿，而是贺知章的孙女，可是……为什么，知道了这个可能的事实之后，她突然觉得贺爷爷变得陌生了呢？
“怎么了？这么看着爷爷做什么？难道不认识爷爷了吗？”直到贺知章走近，苏冉也没有说话，贺知章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
“贺……贺爷爷……”苏冉有些尴尬，却也不像之前和贺知章见面时那么热络了。
“嗯，乖！”贺知章拍了拍她的头，一脸慈爱的笑。
“贺爷爷，您这是去哪儿了？”苏冉看到老爷子一身正装，开口问。
“当然是去公司啦！”贺知章点了点她的鼻尖，“嘉年为了守着你，干脆跑到g市不回来了，把个诺大的公司扔下了，我不去关心一下谁去啊？”
苏冉一时尴尬，若是被贺爷爷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怕是会大吃一惊吧。不过，苏冉也知道，只要他一跟贺嘉年通话，怕是就会知道自己和贺嘉年有了矛盾，不过……幸好贺嘉年并不知道，那么，她说因为想母亲回来看望一下这个理由还是站得住脚的。
“怎么了，丫头，该不会……跟嘉年吵架了吧？”贺爷爷倒是敏锐。
“啊？没……没有啊！为什么要吵架？”苏冉卖萌地笑了笑，“我只是想爷爷和妈妈了，所以……回来看看你们。”
“哦？真的吗？”贺知章故意半信半疑地问。
“怎么，爷爷难道不相信我想您吗？”苏冉问。
“嗯……”贺知章故意思考了一会儿，“好吧！爷爷姑且信了。”
“哼，不跟爷爷玩了，想了半天，居然才是姑且，太没面子了！”苏冉故意撅起嘴说道。
“哈哈，怎么，这就生气啦？”
“是啊，生气啦！”苏冉眨了眨眼睛，“既然爷爷不相信，礼物就不给了咯！”
“哎……那怎么行啊？”贺爷爷一听有礼物，像个孩子似地紧张起来，“不待这么赖的啊！明明是送人家的礼物，怎么可以不给呢？”
“……”
“不给我也生气了！”贺爷爷把脸转向一边，堵气地模样。
“……”苏冉和母亲对望了一眼，忍不住嘴角上扬，“哎呀，贺爷爷，我逗您的，您别生气嘛！”
“哼，小丫头，当爷爷好玩是不是？”
“贺爷爷，我现在就上楼，打开行李箱，给你拿礼物。”苏冉指了指箱子说道。
“不如就在这里拆！”贺爷爷一脸期待。
苏冉却摇头，“不行的，需要保密噢！只能吃了晚饭再给爷爷看。我把礼物放到您房间，一会儿给您一个惊喜噢！”
“哦，要给我惊喜好啊！”贺知章想了一下，“好吧，你送到我房间吧！吃完饭我去拆。”
“好的，贺爷爷，一会儿见。”苏冉拿着行李，转身向楼上走去。
她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箱子，把送给贺知章的礼物拿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这才转身出门，又经过几道门，来到贺知章房间门口，一抬手，就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清雅，透着一种古朴的氛围，老爷子极喜欢中国文化，房间里的每一处布置都透着中国风，古色古香的家具，漂亮的青花瓷瓶，置身其中，连心都清静了许多。
苏冉把礼物放在桌子上，转身看向雕花的大床，她紧了紧双手，走了过去，弯下腰，仔细在枕头上寻找着，深蓝色贡缎面的枕头上，一根银丝格外的惹人注意，这个家里，除了贺知章，没有哪个人是白头发，因经……这根头发是贺知章的，完全可以确认无误。
苏冉握着头发，回到房间，小心地将头发装进提前准备的一个小袋子里，又把袋子放进了包包的内袋里，这才放了心，洗了个澡，换衣服下楼，陪贺知章和谢书兰吃晚饭。
但这顿晚饭，她十分清楚，对自己来说，其实会有些难以下咽，但即使再食不甘味，她也必须忍耐，她没有忘记这次回美国的使命，在使命没有完成之前，她必须要像从前那样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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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苏冉找了个借口就出了门。
她乘着出租车，来到厉沛铮所在的酒店，轻轻地敲响他的门，只是一下，他就打开了门。
苏冉闪身走进去，神色看起来有些纠结。
“拿到了？”厉沛铮问。
“是的！”苏冉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包，“在这里！可是……我……真的要这么做吗？如果真的成了事实，我……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厉沛铮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难道……到了这一步，你还要打退堂鼓吗？苏冉，你要勇敢一点！”
“我……我好怕，如果一切真的变成了事实，那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为爸爸伸冤这件事的意义何在了？他不是我爸爸，我……”
“难道说，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置之不理了吗？对于你来说，只在血缘，而毫无亲情吗？”
“当然不是！”苏冉立刻反驳，“父亲对我有养育之恩，即使我姓贺，那个父亲，我也从来不曾见过。抚养我长大，疼我爱我的，是我一直叫爸爸的人。就算没有血缘，他也是我的爸爸。”
“这就够了！”厉沛铮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她还是他所了解的苏冉，他就知道，她是一个善良而长情的人，绝不可能因为自己的血缘而放弃苏伟中的事。
“……”苏冉没有说话，暗暗咬了下嘴唇，“走吧！去验dna。”
她刚迈出脚步，厉沛铮便拦住了她，“你真的决定了？”
苏冉抬头，“嗯，我决定了。”
“好，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做什么。”厉沛铮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随之牵起她的手，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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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沛铮提早就联络好了一个血液检测中心，两人一到，立刻有专门的医生为苏冉取血样，然后苏冉又把之前拿到的贺知章的头发交给了他，那人走进了化验室，苏冉便和厉沛铮一起坐在门口，等着检验结果。
这样的等待是漫长的，对于苏冉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苏冉一直就显得十分紧张，她坐在椅子上，两双交叠地教缠在一起，不时地搓着指甲，显示了她内心的焦灼，四肢也因为紧张而变得冰冷。
厉沛铮坐在她身边，伸出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将自己的温度过渡给她，虽然沉默，却用肢体语言给予她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先前进化验室的医生终于走了出来。
因为厉沛铮提前安排好了，所以，整个检验过程很快，也很保密，当那个医生走到面前时，苏冉觉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样？”厉沛铮和那名医生关系熟络，亦是比较紧张地凝视着他。
那人看了苏冉一眼，缓缓点头，“可以确认生物学关系！”================178 为什么如此狠心 “什么？”苏冉站在一边，只觉得双脚发软，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医生，半晌才颤抖着嘴唇，“医……医生，你说……什么？”
那医生看了厉沛铮一眼，随即对苏冉说道：“可以确认生物学关系。也就是说，你们可以确认亲属关系。”
“……”苏冉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幸好厉沛铮扶住她，不然，她甚至会一下子坐到地上。
即使早有心里准备，可当听到这个结果时，苏冉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叫了苏伟中二十几年爸爸，到头来，他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母亲处心积虑地带她来到美国，竟然是为了让她认祖归宗，怪不得她和贺知章都执意撮合她和贺嘉年，原来……是让她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贺家，而且……名正言顺。
“苏冉，你……还好吗？”厉沛铮担忧地看着她。
苏冉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点点头，“嗯，我没事。”
“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厉沛铮问？
苏冉摇头，“不用了！这份鉴定报告，可以给我吗？”她问那个医生。
“当然可以，这是您的权利。”医生将那份鉴定书递给了苏冉。
厉沛铮和医生又寒喧了几句，便拉着苏冉的手离开了。
坐上了车，厉沛铮并没有马上开车，而是转头看向她，“苏冉，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苏冉把头转向一边，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心里涌动着万千的情绪。刚刚，她在医院里皆尽全力地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一刻，当厉沛铮问她的时候，她突然就忍不住了，尽管她是那么不想在他面前哭，但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厉沛铮立刻就发现了苏冉的不对劲，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侧身靠了过去，低下头，看向她。
苏冉立刻转过头避开，可眼泪却掉得更凶，有一滴砸在了厉沛铮的手背上，泪水很凉，厉沛铮却觉得手被狠狠地烫了一下，他一把扳过苏冉，大手托起她的下颔，一双深邃的眉眼满是担忧地锁在她的脸上，“你怎么了？”
“我……”苏冉只说了一个字，就哭得更凶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怎么会是贺家人？我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贺家人那我爸爸又算什么？算什么？”
厉沛铮体谅她的心情，这样的事实，任谁都无法接受，更别说苏冉和苏伟中父女情深，她怎么能够接受，自己一夕之间就变成了贺家人，而与苏伟中毫无关系呢？
也难怪她会这么难过，这么伤心，这么无所适从，这一系列的打击接踵而至，即使有再坚强的心，也怕是要被压垮了。
“……”厉沛铮没有说话，他伸出手，向怀里一揽，就抱住了苏冉，他的大手在她的头发上缓缓摩挲着，动作很温柔，脸上的表情却是说不出的凝重，这一刻，他不知道用什么话才能安慰她，也许……最后的安慰就是给她一个肩膀，任她在他怀里哭个够。
苏冉哭了好久，才停了下来，当她意识到自己整个人被厉沛铮紧抱在怀里时，她有些惊慌，下意识就要推开他，他却反而更抱紧了她，“苏冉，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担心？”
“你……你不用管我了！”苏冉吸了口气，再次去推他，却被厉沛铮一把抓住，“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你这个样子，是要急死我吗？”
苏冉抬起头看着他，忽地问道：“厉沛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厉沛铮蹙了下眉，幽幽开口，“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冉心里一紧，她下意识地垂下眼帘，“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厉沛铮不允许她回避，修长的手指勾着她的下巴，让她再次与他对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深沉地凝睇着她，似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苏冉不禁一颤，心跳的亦是越发的快。
“我……我怎么会知道。”苏冉抿着嘴唇，四周很静，她仿佛听到了厉沛铮心跳的声音，那样强健而有力。
他蹙了下眉，深邃的眸子越发幽黑，大手一个用力，往身体的方向一收，苏冉就被他紧紧地抱住，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便低下头，一个霸道地吻落了下来，死死地堵住了她的嘴唇。
“唔……”苏冉觉得自己的气息一下子就被抽走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厉沛铮，身体想要动一下，却怎么也移动不了，他的两只胳膊就像是铁钳，死死地禁锢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他的吻很重，就像惩罚，牙齿啃噬着她的唇，一股血腥的味道瞬间从唇齿间溢开，让苏冉为之一缩，但他却不容她逃避，继续压着她，吻得更加放肆……
苏冉挣扎的精疲力竭，最终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她放弃挣扎，任他索取，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她放开。
苏冉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一双漆黑的眼睛布着晶亮的泪雾，看得厉沛铮心里一软，他叹了口气，将她揽进怀里，沉声说道：“苏苏，时至今日，如果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那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苏冉浑身一颤，怔怔地看着厉沛铮，他的话让她觉得心一阵刺痛，仿佛有一只大手，蹂躏着她的心脏，让她痛到不能呼吸。
“厉……厉沛铮……”苏冉咬着牙，“你别这样，我……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和他在一起？尽管她是迫于无奈，但最伤他的人还是她，他越是这样待她，她心里越是难受。
“值不值得，那是我的事！”他抓着她的肩膀，无比认真，“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一切交给我！但是……你要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他顿了一下，“我还是那句话，我尊重你的意见。”
“……”苏冉想了想，眉头微蹙，一张小脸微微纠结，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她才咬了咬牙说道：“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
“什么？自己处理？”
“是的！”苏冉吸了口气，“毕竟他们是我的父母，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有必要向母亲问个清楚。”
“不行！”厉沛铮想都没有想就拒绝，“我不能让你去冒险，这个……我不能同意。”
“你为什么不同意？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事！”苏冉坚持，“那毕竟是我的母亲，就算虎毒还不食子，我不相信……我母亲会为了这个真相连我也杀了吧？”
“苏苏……”厉沛铮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异常惊心，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严肃地说：“这毕竟是一件危险的事，我们不能用平常的思维去推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行了，我说过，她是我妈！二十几年来，我们一起生活，至少……我比你了解她！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相信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苏冉打断他，“我决定的事情，希望你不要阻拦。”苏冉心意已决，任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她。
“……”
“开车吧！我现在就要回去！”苏冉的手按了一下皮包，那里有刚刚从医院里拿出来的dna鉴定书，她要拿着这份鉴定书，却问母亲，让她告知自己全部的来龙去脉，她要知道，父亲究竟做错了什么，何至于她痛下杀手。
“……”见实在拗不过苏冉，厉沛铮只能发动了车子，没多一会儿，就再次停在贺宅附近。
“就停在这儿吧，我下车了！”苏冉推开车门。
“苏苏……”厉沛铮一把从身后拉住她的手，“我就等在这里，答应我，千万不要激怒你的母亲，万一有什么情况，立刻打电话给我。”
苏冉没有回头，她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下头，抬脚向贺宅走去。
厉沛铮看着苏冉的背影渐行渐远，他觉得他虽然还坐在车上，可心已经跟着她进了贺宅。
他是真的担心她，虽然那是她的母亲，可是……一想到，谢书兰残忍到连一同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丈夫都能毫不留情的杀掉，他要如何能够放心？
他真的想陪着苏冉一起进去见谢书兰，只是……他现在的身份，又凭什么跟着她一起进去呢？他既然不是她的男朋友，更不是她的未婚夫。他能做的，只有呆在外面，焦急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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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宅。
苏冉进门的时候，客厅里空荡荡的，没见到贺知章的身影，问了佣人，才知道，老爷子一大早就去了公司，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
而谢书兰这个时候必然是在楼上房间里的，苏冉了解她的习惯，这个时间，她不会出门。
苏冉抬脚上楼，来到谢书兰房间门口，她迟疑了一下，才轻轻地敲响房门。
“进来……”里面传出谢书兰轻柔的声音。
苏冉推门走了进去，“妈……”
“哎，小冉，你回来了？”谢书兰正在阳台上摆弄她的花草，看到苏冉很高兴，冲她笑了笑，却也没有停下，继续修剪着花草。
“嗯！”苏冉走上前，她站在一边，看着母亲熟练的动作，苏冉不禁抬起头，凝视着母亲的侧颜。
自从来了美国之后，谢书兰的生活差不多就是以这些花草为中心的，她的身体不好，不能经常出门活动，在家里又太闷，便只能以这些花草为会，久而久之，这些花草仿佛变成了她对生命的另一种寄托。细想一下，母亲这些年也是够可怜的。
但心软只是那么一瞬间，她不能因为母亲的可怜而让父亲冤死，她总要问个所以然。
“妈……”苏冉欲言又止。
谢书兰没有看她，只是如往常那般应了一声，却在好一会儿之后，也没有听到苏冉再开口，不禁纳闷，这才抬起头……
苏冉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谢书兰对上女儿的眼睛，她微微一怔，她的注视让她莫名一阵心惊，不知怎么的，心跳竟不由地加速，神色也变得颇为异样。
“小……小冉，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谢书兰半天才问道。
苏冉亦觉得自己的眼神过于犀利，她忙敛下眼帘，转身走向房间里，在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谢书兰越发觉得不对劲，她放下手中的修剪刀，走回到苏冉身边，随即坐在她的对面，“小冉，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心事重重？”
“我……”苏冉咬着嘴唇，“妈，我的确有些事要问你！”
女儿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让谢书兰有些讶然，她伸出手，摸了摸苏冉的头，“傻丫头，有什么事就问啊？干么这么看着妈妈？”
谢书兰这么一说，苏冉反而更加紧张了，只是，她知道，自己没有逃避的理由，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苏冉一瞬不瞬地看着母亲，缓缓开口，“妈，我……究竟是谁？”
苏冉话一出口，谢书兰顿时愕然，她盯着苏冉看了半晌才问道：“小……小冉，你在说什么？你这孩子，该不是生病了吧？”说着她伸出手，就要摸苏冉的头。
苏冉向后躲了一下，“妈，我没事，没有生病。我只是在问您，我究竟是谁？我到底姓苏还是姓贺。”
寂静的空间里，苏冉听到了谢书兰吸气的声音，她一脸震惊地看着女儿，嘴唇几乎是颤抖地发出声音，“小冉，你……你这孩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姓苏姓贺？你……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吗？”
“妈，您应该知道我在问什么！又何必回避我的问题呢？”苏冉盯着母亲，看到母亲有些慌的神情，她只觉得一颗心就那么一寸一寸往下沉。
“你……你在问什么？什么叫……我回避你的问题？小冉，你的话，越发让我不明白了。”谢书兰皆力平静地说道。
“……”苏冉叹了口气，低下头，从包里拿出医院出具的dna鉴定，随即推到了谢书兰面前，“妈，您看看这个！”
谢书兰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您先看看吧！”苏冉示意了一下，“您看了就明白了！”
谢书兰拿着那薄薄的一页纸，居然有些没有勇气去看，她的手暗暗地掐了一下，才把那张纸展了开来。
当看到dna三个字时，谢书兰就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全身的血液就像被冻僵了一下，寒意由脚底袭遍全身，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场可怕的梦，为什么她的女儿给了她一张dna鉴定书？这是谁和谁的鉴定？
“这……这是什么？”谢书兰抬起头，明明知道，却还是问出口。
“妈，您应该知道是什么，不是吗？”苏冉指了指那张纸，“上面明明写的很清楚。”
“谁……谁和谁的dna鉴定？”谢书兰的声音颤抖着问。
“是我和贺爷爷。”苏冉不想再拐弯抹角，直接告诉了谢书兰。
“什……什么？”谢书兰蹭地站了起来，惊愕地瞪着她，“你和贺爷爷？你……是不是疯了？”
“妈，dna鉴定您也看过了，可以确定我和贺爷爷有四分之一的血缘关系。他是我的亲爷爷，而不是什么贺爷爷。至于我的爸爸……”苏冉牵着嘴角冷笑一声，“我就不知道他是谁了！”
“胡说八道什么？”谢书兰斥责，“你连自己爸爸是谁都不知道了？你……你真疯了？”
“我也希望我是疯了！”苏冉闭了眼睛，一脸的悲伤，“我真的希望您告诉我，一切都是我的臆想，是我神经有问题，才有些奇怪的结论。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容我不相信。”
“你……”谢书兰一个踉跄，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什么……什么事实？”
“事实就是，苏伟中并不是我爸爸，我的亲生父亲姓贺，他是贺爷爷的儿子。”苏冉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谢书兰脸色发白，不断地摇头，“你简直在胡扯！”
“我没有胡扯！这份dna报告已经说明了一切。”苏冉说道。
“你……”谢书兰一急，一把将那张纸攥进掌心，揉皱了之后，又用力撕碎，“你这个孩子，简直是疯了！我没功夫听你胡言乱语，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妈，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走！”苏冉坚持地问道：“贺爷爷，他就是我的亲爷爷对不对？”
“你……”谢书兰气息急促，“你简直是糊涂，你若是贺家的孩子，就算我这个当母亲疯了，难道贺爷爷也疯了吗？他会允许你和嘉年订婚？那叫乱伦。”
“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是一名法医，更有强于别人的推理能力，我是贺家人这已经是不容争辩的事实，至于嘉年，那就再简单不过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虽然姓贺，但却和贺家没有半点血缘。您和贺爷爷是想用这桩婚姻，让我能够名正言顺地回到贺家。”苏冉顿了一下，又话峰一转，“或者说，用另一个词更加贴切。”
“什么？”
苏冉淡淡一笑，嘴角的笑容有那么一丝凄楚，缓缓吐出四个字。“掩人耳目。”
“……”谢书兰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看着苏冉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妈，我这个词用的更好对不对？”苏冉继续笑，只是那笑容，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会是多么的难看。
“你……”谢书兰凝着眉，此时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就那么看着眼前的女儿，心也越发的慌乱。
苏冉和母亲对视了好一会儿，她开口，“妈，能不能告诉我原因。我要一个真正的理由。”
谢书兰后退了一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妈，您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已经都知道了！”苏冉亦向母亲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难道您觉得，能瞒过去吗？如果我不是将整件事弄清楚了，我又怎么会来问您？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儿会怀疑自己的母亲？”
“你……你怀疑我什么？”谢书兰警惕地看着她，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儿是那样的陌生。
苏冉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让母亲主动说出来，那是没有可能了。
她狠了狠心，咬牙说道：“妈，请您告诉我，为什么要害死爸爸？你们终究是二十几年的夫妻？到底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你如此狠心？”================179 他的报应 谢书兰一脸惊愕，那恐惧的目光就像见了鬼一样，半晌才抖动着嘴唇说道：“你……在说什么？”
“妈，您还想瞒我到多久？”苏冉凄苦地扯了扯嘴角，“关于爸爸的死，我一直都在怀疑，六年前，我就不太相信。他身体一向很好，我不信他会得什么心脏病，所以，我便对他的过世存有疑虑。”
“你说什么？六……六年前？”谢书兰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毕竟那时候，苏冉还很年轻，甚至大学都没有毕业，她居然对于苏伟中的死抱有怀疑，这的确让她非常意外。
“是的！”苏冉看着她，“妈，您觉得，我为什么要做法医？”
“你……”谢书兰更意外，她问她的话让她恍然大悟，“你难道是为了查清他的死因？这才是你当法医的初衷？”
“是的，我立志当法医，就是想要查清爸爸的死因，这对于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事。”苏冉一边说一边看着母亲，“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在我一步步接近事实真相的时候，居然发现，那个凶手不是别人，竟然是我的母亲。您说，这是不是太可笑了呢？”
“你……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谢书兰斥道：“你为了解开你心里的疑惑，居然怀疑到自己母亲的头上了？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我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那是我的丈夫！再说了……他去世后，法医是做了鉴定的，他是死于心脏病，哪来的谋杀呀！”
“呵……徐兴国吗？”苏冉笑了，“这个人当年一直被爸爸压着，无论是学识还是才华都比不上爸爸。后来爸爸死了，只怕……最高兴的就是他吧？”
“你……什么意思？”谢书半质问。
“我也是做法医的，按照相关的回避原则，他和爸爸是同事，根本无权进行尸体解剖，我记得不错，当年，是您申请由他来为爸爸解剖，这一切……您又要如何解释？”
“……”谢书兰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你简直是越说越不像话！我只是觉得他们是同事，由他来为你父亲做检验，总比一些陌生人碰他要好。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误会我？”
“是吗？”苏冉摇摇头，“事到如今，您还不愿意承认吗？作为夫妻，您不可能不知道他在心里一直记恨爸爸的才华，一直觉得爸爸是阻挡他成功的绊脚石，如果没有爸爸，那么他会获得更多的晋升机会，所以，最希望爸爸死的人，就是他。”苏冉顿了一下，“妈，您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您找了一个最适合的帮手。”
“你瞎说什么！”谢书兰显得很是激动，女儿的话让她的面色发白，嘴唇跟着颤抖起来。
“妈，您知道，徐兴国现在是位置吗？”苏冉淡淡一笑，笑意很冷。
“我……我怎么知道？他的事，与我无关。”
苏冉也不在意，直接说道：“他现在已经是省院检察技术处处长了！如果爸爸还在，这个位置一定是爸爸的，与徐兴国不会有半点关系！”
谢书兰看着她，没有说话，苏冉接着说道：“妈，徐兴国能有今天，也多亏您帮他扫清了障碍。”
“他……他为什么听我差遣？我是什么人啊？”谢书兰不满地反驳道。
“徐兴国能得到的好处，我刚刚已经说了，至于妈您的，我不太清楚，但是，你们之间彼此有利，这是确定。”苏冉顿了一下，“我想知道，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让您那么残忍？”
“我……”
“你还想否认吗？”苏冉见母亲仍然不肯说，她微蹙起眉，“妈，您认识张萍吧？”
“……”谢书兰瞪大眼睛，身体踉跄了一下，猛地向后退了几步，腿撞向桌子，差点摔倒，她的样子极为狼狈，好不容易才稳了一下，“你……你说谁？”
“六年了，妈，您真的忘得了张萍吗？这些年来，爸爸，还有张萍，可曾有入过你的梦？”苏冉向前走了几步，眼神和语气都是咄咄逼人的。
谢书兰的表情越发的恐惧，她看着苏冉一步步靠近，她心虚的往后退，呼吸亦变得急促起来。
“妈，听了这个名字，您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是不是……这些年来，张萍每天都会出现在您的梦中啊？她会不断地质问您，您为什么要杀她？您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我……你……胡说！”谢书兰拼命摇头。
“您还否认？”苏冉有些绝望，她的眼睛泛红，又有谁愿意指证自己的母亲为杀人凶手呢？可是……她却不能不面对这样的事实。
“妈，您不应该太惊讶，之前张萍的骸骨被挖出来，我不相信您没看过新闻！既然挖出了骸骨，您就应该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什么？”谢书兰愣住。
“怎么，您不知道吗？厉氏新拍下的城西那块地，张萍就埋在那里不是吗？”苏冉再次质问。
谢书兰拼命地摇头，“不，不可能！绝不是……绝不是她！”
“dna都已经验了，您还否认？也幸好她的儿子回国寻找她，不然……大概永远要石沉大海了！”
“不……这不对！怎么会是城西？怎么会是城西？不是的……不是的……”谢书兰一脸惊恐。
苏冉心里一震，谢书兰的表现让她意外，她竟然对发现张萍遗骸的地方表示了质疑，如此说来，这挖出张萍骸骨的地方根本不是第一埋尸现场，看来后来被移到了这个地方。怪不得当初检验的时候，她和赵老就在骸骨上发现了与现场完全不同的土样，原来……这才是真相，而且，厉氏也确实被人所害。
“那么什么才是事实？当初，张萍究竟埋在什么地方？”苏冉问。
“我……我怎么知道？”谢书兰突然发现自己的失态，她如此的表现，显尔易见，是间接承认了她杀死张萍的事实，因此，立刻否认。
苏冉眉头紧锁，“妈，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怀疑你？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你认为，我会怀疑你吗？”
“证据？”谢书兰一脸惊愕，“什么证据？”
苏冉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张萍的一本日记。”
“什么？日记？”谢书兰的脸色苍白的就像蜡一般，之前所有的防线似乎在这一刻都被击垮，她再次后退了几步，一下子坐在了床上，呆呆的表情看着苏冉心里一阵泛酸。
“妈，您就不要再坚持了，既然我问了您，必然是有十足的证据，就算你现在不告诉我，早晚也要对警察说。”苏冉走近蹲在谢书兰面前，仰头看着她。
“公安局？”谢书兰嘴唇颤抖。
“是的！”苏冉认真地说，“我有那本日记的复印件，但原版并不在我这里。”苏冉叹了口气，“当时，张萍儿子报案并认尸之后，把有关她母亲的一切都交给了警方，并委托警方破案。妈，这一切……是瞒不住的！我相信……很快，g市警方就会与美国警方取得联系，引渡您回国的。”
“引渡？”到了这一刻，谢书兰整个人彻底垮了，她的脸上全是凄楚，苏冉能够看出来，那是一种叫做害怕的情绪，她知道，作为任何一个人，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时，都不会不害怕的，毕竟……这面临着囚禁甚至是死亡。此时此刻，苏冉的心情又岂会好？她的痛苦和恐惧不压于谢书兰，无论如何，那是疼她爱她的母亲，尽管她是一个残忍的凶手，可是……对她，却是一个慈母，她怎么忍心看着母亲走上不归路。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如今之计，只能劝母亲自首，以取得更宽大的处理。
“妈，告诉我吧，究竟是为什么？”苏冉苦口婆心，她仰头看着母亲，心痛在胸腔里无限蔓延。
“这个……”谢书兰咬着嘴唇，沈默了良久，开口的时候，一抹清泪从眼角流淌出来，她缓缓低下头，伸出手摸索着苏冉的脸，“妈妈知道，这一天……尽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的快！对我来说，也算是圆满了，唯一的遗憾是没有看到你和嘉年结婚，不过……知道你们会在一起，我也就安心了！”
“妈，为什么？我知道您不想离开我！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那样做？爸爸那么爱您，你们是相爱的呀！你怎么会……”
“相爱？”谢书兰冷笑，咬着牙说道：“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他。他有今天，是他的报应！”================180 二十多年前的恩怨 母亲的一袭话让苏冉听着格外惊心，她看着她，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你不爱爸爸？那……那你们这二十几年来的恩爱，都是伪装的吗？都是你用来骗我的吗？您……您未必也太会演戏了！”
谢书兰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盛满绝望，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对苏冉喊道：“他不是你爸爸，不是！你爸爸姓贺，姓贺你懂吗？”
苏冉倒吸一口气，却是无比坚定地说道：“他当然是我爸爸，从小到大，我一直叫他爸爸，他对我的疼爱和关心不输于任何一个父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直以来，我是同学们羡慕的对象，他们都说我有一个好爸爸。即使他跟我毫无血缘关系，可他还是最爱我的爸爸不是吗？”
“你……”谢书兰咬着嘴唇，近似于歇斯底里地喊，“那不是真的！不是他的真心话！他……他是在演戏。”
苏冉摇头，“我不相信，一个人可以长达二十几年地演着戏，更何况，演戏和真情流露完全是两回事。妈，我自己有感觉，比起您的话，我更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您这样的说辞，是说服不了我的。”
“你……”谢书兰看着女儿有些绝望，她闭了闭眼睛，一字一顿道：“小冉，你怎么可以认贼作父？”
“……”苏冉愣住，“妈，您……说什么？”
谢书兰忽地睁眼睛，一双眸子盯着她，看得苏冉一惊，“你知不知道，他是害死你爸爸的人，他有今天，都是报应，报应！”
“什么？”苏冉惊愣地后退几步，就算是从来不曾谋面，但苏冉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生父亲，而当听到母亲这句话的时候，她自然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不管是养父，还是亲生父亲，毕竟都是父亲，终究是触动她心灵的，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谢书兰，不敢置信地说道：“不，不会的！不可能！这……一定是弄错了。我爸爸那么善良，他怎么可能去害别人？绝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谢书兰喊道：“如果不是他，你亲生父亲不会死，现在……我们一家三口应该生活的很幸福。一切……都是被苏伟中毁掉的。”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完，谢书兰再也控制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苏冉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我还是不能相信，我爸爸他不会害人，不会的。”
“说过很多次了，他不是你爸爸！”谢书兰嘶吼着，“你到底中了苏伟中什么毒？你对得起你死去的亲生父亲吗？”
“……”苏冉听着母亲的质问，苏冉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她强忍着，却终究没有忍住，哽咽地说道：“我从来不知道我有亲生父亲，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对我来说，我只有一个爸爸，他叫苏伟中。”
“你……”谢书兰无言以对，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是他害得我们一家三口阴阳两隔，你不会明白，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这么说，在您的心里，爸爸是仇人？”苏冉问。
“他当然是我的仇人，我们全家的仇人！”谢书兰的眼中含着恨意。
“那您为什么选择嫁给仇人？还和仇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苏冉质问。
谢书兰缓缓握紧双手，咬牙说道：“因为我要报仇！”
“报……报仇？”苏冉盯着母亲，目光一瞬不瞬。
“是的，我要报仇！”谢书兰眯着眼睛，眼神里布满了危险，“他害了我最爱的人，让你失去了亲生父亲，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所以……你就选择嫁给他？选择做他的枕边人，以便可以随时下手是吗？”苏冉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母亲的行径，让她觉得可怕，心也跟着颤抖。
“嫁给他……实非我所愿！”谢书兰的笑容有些凄楚，“他骗了我！我能怎么办？等我发现事实的真相时，早是木已成舟，你说……我能放过他吗？”
苏冉蹙了蹙眉，“究竟发生了什么？您能告诉我吗？”
“……”谢书兰沉默了一会儿，“你已经长大了，关于你亲生父亲，还有这些过往的事情，我本以为，可以在临死的时候……再告诉你。可是……现在既然你已经查出来了，那么……早一点告诉你也无妨。而且……现在不说，只怕……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苏冉当然明白母亲所说的意思，毕竟……日记在g市警方的手里，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要求美国警方引渡谢书兰，到时候……她们母女相见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了。
谢书兰沉默了良久，目光看向窗外，似乎陷入了回忆，“当年，我还是医院里的实习小护士，因为你爷爷一的一次意外受伤，住进医院，我和爸爸也就认识了。我们……真的就是一见钟情，你不知道，当年，你爸爸是多么的英俊，他高大，阳光，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正气，是我一直以来就喜欢的类型，而他对我也是特别喜欢。你爷爷住院这一个月，我们之间就偷偷地好着，感情也越发的深。后来，你爷爷出院了，又在g市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们也是天天见面，一天不见都会想念的紧，那个时候，真的体会到，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
“可是好景不长，你爷爷和你爸爸当时回g市只是为探亲访友和谈生意，你爷爷的意外受伤，延长了他们的行程，但是……休养好了之后，他们终究是要回美国的。于是……我和你爸爸面临着分离，那时候，我几乎天天哭，我们不舍得彼此。你爸爸不停地安慰我，说回美国后安顿一下，再跟你爷爷说明情况，就回来接我。到时候，去了美国，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谢书兰闭了闭眼睛，脸上的肌肉因痛苦而微微抽搐，“就在那一晚，我们有了亲密的关系。而第二天，你爸爸和你爷爷就离开了g市，回了美国。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次分离，就是永别！”
“那……你为什么说，是爸爸害死他的？”
谢书兰深吸了口气，“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那天下午，跟一个同事换了班，结果，就在那天，我认识了苏伟中。”
“那个同事……是张萍？”苏冉本能地推断。
“……”谢书兰眯了眯眼睛，“你真是深得他的影响，分析和推测能力和他一样。”
“……”
“他对我一见钟情，随后就以各种理由和方式接近我，追求我，让我做他的女朋友，但是……我明确地答复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不久后就会离开g市。可是……他依然没有放弃，还是依然每天等在医院门口，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我的上班时间表，只要一下班，我就能在门口看到他，不是拿着一束花，就是拿着电影票，总之，就是请我赴约。他这么执着，让我不胜其烦，一方面，我的确不喜欢他，另一方面，我心里早有了你爸爸，可是，无论我说什么，都没有用。直到有一天，我冲他发了火，我严肃地警告他，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就告他骚扰。我再一次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不会和他在一起，我有男朋友，我和他之间完全不可能。”
苏冉默默地听着，她从来不知道，父母之间，居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原来……苏伟中曾经那么辛苦地追求过谢书兰，只可惜，天意弄人，谢书兰爱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妈，我问您一个问题好吗？”苏冉看着母亲，突然心里就生出一个念头，让她忍不住想问个清楚。
谢书兰微微一笑，“问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问呢？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也省得带进坟墓了！”
“妈，如果……我是说如果，您没有……没有先碰到我的亲生父亲，而是……先遇到了爸爸，您……会爱上他吗？”苏冉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不了解，她甚至没有看过他的照片，但她知道，苏伟中是个温和、善良的人，而且……他一向带母亲和自己很好，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就算是论外表，父亲也是一表人才，年轻的时候，更是数一数二的帅哥。可以说，除了没有富豪之家的背景，她相信，苏伟中完全不输她的亲生父亲。以他那样锲而不舍的追求方式，应该没有几个女孩子不动心。
被苏冉这么一问，谢书兰也是愣了一下，毕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她更加从来没有想过。虽然与苏伟中二十几年夫妻，但是……她心里想的，一直就是给也最爱的男人报仇，又哪里会去想这件事？只要一看到苏伟中的脸，她就会想起自己死去的爱人，她怎能不伤心难过呢？
“这……这个问题毫无意义！问来做什么？”谢书兰一时觉得心乱如麻，回避着她的问题。
“不，妈，当然有意义！”苏冉坚持，“尤其对于爸爸来说，有绝对的意义！”
“……”
苏冉仰起头看着她，眼中满满的都是乞求，“妈，回答我！”
谢书兰被逼急了，一把推开她，“事实就是事实，没有人能够回到过去，生命中更不可能有如果，既然不可能，又何必要去想，要去问呢？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妈！”苏冉直接视着她，“您为什么要回避？你害怕面对这个问题对不对？”
“我有什么害怕的？”谢书兰否认。
“因为……因为您害怕承认您会爱上爸爸！爸爸那么优秀，对您百依百顺，那样的男子，怎么可能让人不爱？如果您不是先入为主，您一定会爱上他的！您现在就是不敢承认，不是吗？”苏冉大胆地推测道。
“胡说！我怎么可能爱上他？怎么可能？”谢书兰一把推开她，“你究竟是谁的女儿，你要搞清楚，你怎么能帮着苏伟中呢？你的爸爸姓贺你知不知道？苏伟中是害死你爸爸的人，你怎么还替杀人凶手说话？”
“妈，这是两码事！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会不会爱上他，您何必反应这么大呢？”苏冉顿了一下，“您这样，只会让我认为，您其实已经爱上了爸爸！”
“够了！”谢书兰怒斥，“你这是在吃里扒外！我再说一次，他不是你爸爸，不是你爸爸！你爸爸被他害死了，你听到了吗？”
“……”苏冉双手握拳，沉默不语，谢书兰顺了好一会儿气，才将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缓缓道：“说过那些话之后，苏伟中好几天没有出现在医院门口，我本以为……他就此放手了，心里也就跟着松了口气。却没有料到，一个多星期之后的一天，我下了早班，刚一走出医院，就看到他等在那里，我当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走，根本不想理会他。他知道我讨厌他，但还是拦住了她，他告诉我，那天是他的生日，他想请我吃最后一顿饭，也算是对他这场单恋的一个结束。他说以后再也不会骚扰我，只希望我能给他一个告别的机会。”
“……”
“当时，我看他说得很恳切，想想那些日子他的执着，我也就心软了。说白了，他也没有什么错，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只是……不幸的是，他喜欢的人并不喜欢他，到头来，只能是这样的结局。”谢书兰眯着眼睛摇摇头，“可事实证明，我的心软和同情是错的，如果我不一时可怜他，而答应他的邀请，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是我的心软，害死了你爸爸，也害得我们一家人阴阳分离。”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苏冉最想知道的，她不明白，母亲为何口口声声说是苏伟中害死了她的亲生父亲。
谢书兰继续说道：“我答应了苏伟中的邀约，与他一起去吃饭，那天晚上他说了很多话，也喝了很多酒，到最后甚至还哭了。而我不知怎么的，也受了他的影响，心情很是凌乱，不知不觉地，也喝了一些酒。但是……我不胜酒力，只是两杯红酒，我就醉了。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直到再次醒来，我惊恐的发现，我居然yi丝不gua地和苏伟中睡在我宿舍的床上，我和他居然酒后乱性，做了不耻的事。”谢书兰说起这段往事，脸色通红，羞惭难当，“我当时……真的是万念俱灰，一想到你爸爸，我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到墙上，我居然背着他，跟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我怎么对得起他呢？”
“……”苏冉总算知道母亲的羞愤从何而来，原来……她和苏伟中是从那样一种境况下开始的，设身处地站在母亲的立场，苏冉倒也能够理解母亲当时的心情，毕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确实是一件极度痛苦和羞耻的事情。
长久的沉默后，谢书兰接着说：“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更悲惨的事情在后面，我的世界也随之轰然倒塌了！”
“你们的事……被我亲生的爸爸知道了？”苏冉问。
“呵……”谢书兰苦笑，“比这个更糟糕！就在我哭着对苏伟中又捶又打时，宿舍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你爸爸一脸笑容，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可是……当他看到床上的一幕时，他傻了，彻底地傻了！接着，他的表情由欣喜到惊愕再到难以置信和愤怒，这之间的情绪变化不过是短短的几秒，最后，他极其失望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我当时真的被这突然如其来的一切吓到了，一连串的冲击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当我回过神的时候，你爸爸已经没了踪影，她一把推开苏伟中，用最快的速度去穿衣服，可是……我越是急，手抖的越发厉害，一边哭一边穿衣服，等追出去，追到路口的时候，看到一大群人围在一圈，远远地望着，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附近还停着一辆卡车。我疯了一般的跑过去，拨开人群，就看到你爸爸浑身鲜躺在那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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