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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生意】(50-54完) 译者:sunson

海棠书屋 2025-05-23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中文名:魔剑生意日文名:魔剣商売作者:icecrepe译者:sunson原文:https://novel18.syosetu.com/n0931dy/前言:############一个战场逃兵的佣兵“弗鲁”为了寻找食物和床铺而跑进了神殿。威胁神官,遭到回击的弗鲁
中文名:魔剑生意
日文名:魔剣商売
作者:icecrepe
译者:sunson
原文:https://novel18.syosetu.com/n0931dy/
前言:
############
一个战场逃兵的佣兵“弗鲁”为了寻找食物和床铺而跑进了神殿。

威胁神官,遭到回击的弗鲁滚下了楼梯,却意外偷出了神殿藏在地下墓地的剑。

这是一把像流眼泪一样能够滴下液体的剑,有着能让女人着迷的力量。

#50 灵巧如我

我将信纸举到蜡烛前。
并没有透出什么文字。

「舞?会?开?始?,舞?会?开?始?」

达契的黑色巨体在室内扭来扭去。
她抱着各种颜色的礼服。

「……那好玩吗?」

尤里欧奈尔追着达契的视线,从右往左,又从左往右。
她手指上戴着镶有大颗宝石的戒指,看起来很重——应该是别人戴上去的吧。

「先不管好不好玩,确实很热闹。」

艾梅拉·艾梅尔姆似乎在挑选香水。
她像在品酒一样,一个一个拿起瓶子,比较标签。

「竟然邀请我们所有人参加舞会,国王真是大方。」

我无视吵闹的家伙,再次仔细端详信纸。
从窗户吹进来的夜风摇晃烛火,让火光舞动。

这时,我的眼角突然映入一对长耳朵,接着纳杰吉亚的脸出现在眼前。

「上面有写吗?」

「没有……」

「应该是在等你回信吧。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卡西普斯啜饮冒着热气的杯子。
伸长的蜘蛛脚在床铺上折叠起来。

「王族会管我的事吗?怎么想都很可疑吧。」

阿拉克涅轻轻晃了晃肩膀。

「就算如此,也不用愁眉苦脸地说什么“暗杀吗……”吧!」

正如她所说,我看到邀请函后首先怀疑的是要暗杀。
而且我认为这个想法未必是错的。

「我就是小心谨慎。」

「是疑心病重吧。现在对你不利,对谁有好处?」

「确实世间是靠得失运转的,但却并非每个人都如此。」

「?」

「就算对谁都没有好处,该做的家伙还是会做的。做些不好的事。」

人杀人不过是结果而已。
不是因为有损失所以不做,因为有好处所以去做。
固执,面子,嫉妒,羡慕,怨恨。
无论是谁,都会有一两个不计得失就想杀掉的家伙藏在心里。

「王族对你……」

「我知道这是自以为是的想法。但也有万一吧。」

虽说是王族寄来舞会的邀请函,但提议和主办也未必是王族。
可能是大臣团的某人提议的,也有可能是拥有爵位的贵族或企业家若无其事地唆使的。
这样一来,发生“不计得失的什么”的可能性就会大幅提高。
就算没有那种危险性,那些家伙的目的也是利用我。
我没有特意去参加的义务。

不过,很奇怪。

(在哪……?)

在我调查信的时候,纳杰吉亚露出让我安心的微笑。

「……只是想和你普通地聊天吧?弗尔,因为你不会出席任何社交场合。」

「我去那种地方能做什么?」

「出席就有意义了。有钱人不就是这样的吗?」

「不知道。我出身不好。」

当然,如果出席那种聚会,或许能遇到更多的商机。
只要投入我现在的资产,只要不是「填平山丘,造出大海」,或者「找到阻止暴风雨的方法」之类的梦话,大部分的事业都能成功。
许多商人将所有财产赌在破船上,一封信,一个贵族的印章,一个掌权者的话就能左右人生。
我不一样。
资本的位数不同,所以稍微失败也没问题。
只要有那个意思,就能准备好最好的设备,最好的人员,最好的技术,最好的销售途径。
虽然可能要花时间,但只要没有特别大的问题,我做的生意都会成功。

不过,就算如此,我也不打算去抓住新的商机。
也不打算去建立新的人脉。

(……)

我环视室内。
释放出耀眼光芒的黄褐色家具。 古今中外的美酒。柔软到甚至能消除脚步声的地毯。
绝对不会用尽的金山。
虽说只是形式上,但王侯对我的信赖。
还有美丽又强悍的女人们。

这就是我所追求的。
这就是我所想要的。
充满幸福的平稳人生。

有人比我有钱?——很好。
有人比我伟大?——正是如此。
有人比我强悍?——实在令人高兴。

我已经赚到我想要赚的钱了。
再来就只要慢慢使用我所累积的财产,安稳地死去。
我既不想和谁竞争,也不想得到比现在更多的幸福感。
所以,社交场合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我反而害怕被谁怨恨而被杀。

死亡本身并不可怕。
但是,死了之后,我就没办法把这笔财产带到那个世界去。这让我感到害怕。
我不是为了失去而聚集这些财产。
我是为了获得幸福而聚集的。

我没有不惜把这幸福的现实作为赌注,也想要得到的东西。

「……我就当没看过。」

听到我的话,卡西普斯和纳杰吉亚都愣住了。

「这是王族的邀请吧?就当没看过的话反而会招致反感吧。」

「我会把邀请函丢到某个地方去,就当作是遗失了。」

「你这么不想去吗?」

「嗯。」

「……」

「之后我会道歉的。这样对方也会隐约察觉到我对这种活动没兴趣吧。」

「……好吧,你愿意的话就那样吧。」

两人面面相觑。
脸上浮现类似无奈的感情。

(……)

邀请函的内容非常单纯。
『讨伐了韦尔迪耶杜赛的救国英雄,弗尔大人』
『我想和您共进晚餐。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在那之后也能出席舞会』
『庭园的玫瑰开得很漂亮,希望您也能看看』
这三句话的内容,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十行。

使用的纸张质量很好,印章也是真的。
正因为是真的,所以才可疑。

「『没有写日期』,有必要这么警戒吗……?」

「……」

没错。
这张舞会邀请函上,没有写举办日期。

晚餐和散步姑且不论,如果要举办『舞会』的话,写上日期是理所当然的。
正如卡西普斯所说,也可以解释成是配合我的时间举办。
但我就是不爽。
因为一般来说,既然要配合我的时间,那应该会写上这点。

因为是王族所以才故意不写的吗?
表示要配合我的时间决定日期,除此之外的宾客就之后再说了。
——『你确实出名了,但我们可是统治者』。
为了表达这个意思,所以才发出了过于简洁,甚至没有写明日期的邀请。

并非不可能。
虽然并非不可能,但我就是无法接受。

(为什么不写日期呢……?)

我烦恼着。
烦恼到最后,我得出了「暗杀」这个结论。
这封信的不完善,是某种危险事件的预兆。

「真热闹呢。」

罗布和亚姆姐妹出现在谈话室。
自从几天前的淫宴以来,两人的关系稍微变好了。
正确来说,是罗布稍微尊重妹妹的想法,亚姆稍微变得大胆了。

「信?」

穿着制服的亚姆以优雅的步伐靠近我,挽住我的手臂。
手心也重叠在一起。

「是邀请函。」

「?」

听我说明完情况,罗布挑了挑眉。

「没写日期?……除了印章之外还有署名吗?」

「没有。」

「……」

罗布以优雅的动作接过信,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然后用眼睛扫过水茎书写的痕迹。

「……。……弗尔」

「嗯?」

「你是什么时候收到这封信的?」

「夕阳还挂在天上的时候。」

窗外是一片黑暗。
正好是几小时前的事。

「那差不多是时候了。」

「?」

「日期要到了。」

铃铃铃铃。
从天花板上垂下的铃铛响了。

「!」

紧接着,是“咔啵,咔啵,咔啵”这种有些滑稽的木制乐器的声音。
是潜伏在宽敞天花板上的韦尔迪耶杜赛的同伴们发出的。
她们的任务是,让我们知道有人接近宅邸。

「客人吗?」

「是呐。」

「咦?木头声三声是什么信号来着?」

「『安全。可能是宾客。』」

「……」

我用梳子整理头发。

马车是三匹马拉的。
只看马的毛色,实在不像是有宾客乘坐。

但马车一停,达契和纳杰吉亚的表情就变了。

「……弗尔」

「不是一般人。最好做好准备。」

说话的是两个车夫。
宽檐帽,带着面具,再加上兜帽,一副不想暴露身份的打扮。

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两人拿着灯下了车。
仔细一看,马车后方也设有座位,又追加了两个打扮完全相同的车夫。

完全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四人中有两人举着灯盯着我们,两人像水一样滑溜溜地移动,打开了马车的门。

(……)

蝙蝠娘们可以通过声音察觉到生物的接近。
虽然搜敌范围很广,但无法感知到生物的强度和装备。

「里面四个人。只有一个很弱。」

达契吐出舌头,摆出前倾姿势。

「除了那家伙以外,都有血的味道。」

「……七个人,吗?」

纳杰吉亚已经垂下了锁镰。

「喂喂。你们两个别那么紧张嘛!」

我拿着灯,张开双手,夸张地耸了耸肩。

「不能以貌取人……对吧?」

「……」

「…唉…嗯」

我沮丧地垂下肩膀。
顺势晃了晃手臂。
若无其事地用手里的灯画了个圆。
——这是『请派援军』的信号。

马车里又下来了两个车夫。
完全分不清谁是谁的家伙,这下子就有六个了。

「……你们是杂技团还是什么的吗?」

不久,一个车夫和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出现了。
和其它人相比,那个人的个子要小得多,似乎连下马车都很困难。

(?)

「……——」
「——」

请小心脚下。
来,把手给我。
我好像听到了这样的话。

「弗尔,有什么问题吗?」

罗布穿着让人联想到月亮的盔甲出现了。
旁边是亚姆。
背后是卡西普斯,艾梅拉,还有尤里欧奈尔。

韦尔迪耶杜赛和蝙蝠娘们从屋顶上监视着。
——万无一失。

在我回头的瞬间,罗布微微吃了一惊。

「公主殿下。」

骑士低声说着,迅速跪下。
亚姆和尤里欧奈尔也效仿着,艾梅拉和卡西普斯也低下了头。

「???」

达契戳了戳我的侧腹。

「有个可爱的孩子出来了……!」

回头一看,那里确实有个「可爱的孩子」。

现在正脱下兜帽,又脱下厚外套的是一位年轻的少女。
虽然比卡西普斯和韦尔迪耶杜赛要大一点,但看起来比亚姆要小。也就是说,她大概十六七岁。

及肩的长发是富有光泽的杏仁色。
身上穿着浅绿色的礼服,戴着白色的手套。
眼睛圆溜溜的,嘴角浮现出充满好奇的笑容。

「你……你,你就是弗尔大人……吗?」

她用轻声细语般可爱的声音说道。
我不由得也跪了下来。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了两秒左右。

「是的。我就是弗尔。」

接下来的话,很自然地就说出来了。

「您好……公主殿下。」

我当然知道她的长相。
这个国家的国王,也就是纳杰吉亚打破雕像主人的女儿。
简单来说就是公主。

虽然可能还有其他女儿,但至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的「公主」只有她一人。
在讨伐韦尔迪耶杜赛之后的召集会上,我曾经见过她一次。

「是唉…是的。不,不必多礼。抬起头来。」

「……」

我跪在地上,重新面对『公主殿下』。

——好小
在车夫和他们手上的灯光照耀下,公主看起来闪闪发光。
虽然看起来闪闪发光,但很小。

虽然可能是因为不擅长武艺,但说到底她就是个娇小的女孩子。
而且气质也有些文静,甚至让人觉得可爱。
虽然听说王族是在宫廷的猜疑和谋略中成长的,但她似乎不是这样。

一定是被好好地养育着吧。
我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呆呆地和她对视,公主的脸微微泛红。

「……」

「?」

她有些慌张地从我身上移开视线,像是在寻找话语一样看着天空。

「唉…罗布大人也来了呢」

「您好,公主殿下。」

「您的伤势怎么样了?」

声音中混杂着并非社交辞令的不安。

「没有问题。」

「是吗……太好了!」

少女松了一口气。
她的动作太过自然,优美得甚至让我感到不安。

「您的关心,让我深感荣幸。那么,您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在一名车夫的耳语下,公主清了清嗓子。

「是的……弗尔大人。」

「什么事呢?」

「您,您读过信了吗?」

「信?……舞会的,那封吗?」

说出口后我就后悔了。
要是被她知道我读过信,「我弄丢了所以不知道」这个借口就不管用了。

正当我感到不妙时,公主却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是的!没错!就是我……写的。」

「……是,是这样吗?」

我该说她的字很漂亮吗。

「公主殿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信上似乎没有写舞会的日期。」

罗布开口帮了我一把,车夫们一齐看向了她。
仿佛刚才那句话是对公主的侮辱一样。

充满杀气的视线。
纳杰咽了口唾沫,达契的嘴角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但罗布本人只是轻轻耸了耸肩。

「现在可是在公主殿下面前。安静点。」

「是唉,是我没有写清楚的错!」

公主鼓起脸来,车夫们收起了压迫感。
杀气消失的车夫们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

「所以,那个……弗尔大人?」

「是。」

「没有写清楚真是对不起。舞会预定在十天后举行。」

「十天后,吗?」

「对。我会找乐队来,也会找杂技团来,还会找最棒的厨师来。父王跟母后也会来……啊,地点当然是从这里看得到的那座城堡。」

公主很明显地很紧张。
她的用字遣词很乱,脸颊也一直红红的,只要我稍微跟她对上眼,她就会很困扰似地游移视线。

「我发现自己忘了写日期,所以才慌慌张张地派马车过来。突然跑来真是对不起。」

「不,我怎么敢呢。我完全没想到能见到公主殿下……我以这副模样前来,由衷地向您道歉。」

「不……不会不会!没那回事!我才要说对不起。我真的是,那个,很粗心大意……」

「……」

「唉…」

这位公主说话的方式相当随和。如果我是她的父亲,说不定会感到头痛。
说不定她被过度呵护,所以有点像野丫头,或者说有点调皮。
在马车夫们沉默的另一头,也感觉得到似乎有些焦躁的呼吸。

不过,我并不讨厌这位少女。
至少我不认为她是怀着算计或企图才来到这里。

「那,那么弗尔大人,您……愿意赏脸吗?」

公主殿下抬眼看着我,我差点就喷了出来。

那不是期待着肯定回答的眼神。
而是『虽然可能会不方便,但这是我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非常有少女风格的请求。
不是以王族身份下达的命令。
而是自觉到自己的可爱,以一名少女的身份提出的请求。

——这我实在是拒绝不了。

「当然愿意。」

「……!」

公主殿下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那是连我看了都会忍不住笑出来的,充满幸福感的笑容。
可爱到羞花闭月的表情。

「……-…!」

像是在忍耐着喜悦,小鸟般的呼吸。
公主殿下在原地扭捏了一阵子后,突然回过神来。

「我,我知道了!那么我会等您的。」

公主殿下抓起礼服的裙摆,没等我回答就哒哒哒地跑向马车。
车夫们慌忙地跟在她周围。

踏上阶梯的公主殿下,突然转过头来。

「冒,冒险的故事!之类的……那个,我想……我想听很多故事!」

「悉听尊便。」

「啊,当然罗布大人,还有各位亚人也请一起参加!」

「承蒙殿下厚爱。」

我屈膝行礼。
说完想说的话的公主殿下满足地呼了口气,消失在马车里。
听到门啪嗒一声关上的声音,我抬起头。

「唉,如果方便的话,还请让我款待——」

「弗尔阁下。」

一名车夫靠近我,用嘶哑的声音低声说道。

「这是微服私访。还请理解。」

「……明白了。」

「还请勿对外人提起。」

留下这句话,车夫迅速回到座位上。
三头马车和来时一样迅速地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宅邸里热闹非凡。
女人们叽叽喳喳地聊着什么,笑着,窃窃私语。

这样一来,我参加舞会的事就确定了。
也得让女人们打扮一番。
我也得准备一两件衣服才行。

(————公主殿下,吗?)

我想起了她那楚楚可怜的笑容。
我周围几乎没有这种像绒毛或雪花一样柔弱的少女。
看那样子,她似乎对我个人很感兴趣。

(……)

晚餐。舞会。还有在庭院里散步。
让魔剑之泪淋到她身上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

「……」

女人们的喧闹声逐渐远去。

公主。
是公主唉。

如果能接近她,我的人生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虽然我并不打算跟她结婚,但只要能跟她发生关系,就能解决许多问题。

——

——

——不,不是这样。

她那惹人怜爱的容貌。
天真无邪的举止。
以及高雅的气质。

她究竟会是什么滋味呢?

「……」

我将魔剑从鞘中拔出。
湿润的蓝色刀刃上,倒映着我的脸。

倒映在魔剑上的我,正露出笑容。

(……来吧。)

公主。是公主唉。
一国之王的女儿。
既然都爬到这么高的地位了,顺便尝尝王族的女人应该也无妨吧。
我要将这个还不知道男人温度和滋味的少女,好好地培育成我所喜欢的类型。

命令纤细少女自己脱下衣服的喜悦。
将她光滑的膝盖放在肩膀上的兴奋。
让她用那惹人怜爱的嘴唇服侍我的征服感。

我不禁舔了舔嘴唇。

「————」

不过,也有问题。

如果只有公主成为魔剑的俘虏,会产生许多问题。
可以的话,我也想把侍女或仆人一起纳入麾下。

这么一来,就真的无法管理了。
光是现在这些女人,就已经让我忙得不可开交。
再增加下去的话,我的精力真的会耗尽。

这么一想,我突然想到。

(啊,对了。)

我注视着愉快地交谈着的女人们。

——只要减少几个人就行了。

——

——

(不,我在想什么啊)

减少什么的,太荒唐了。
我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女人,不能让她们死掉吧。
她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强项,都是能派上用场的女人。
虽说要和公主交换,但失去她们也太可惜了。

只要让忍耐力超乎常人的罗布和韦尔迪耶杜赛稍微忍耐一下就行了。

(……)

「你在笑什么?弗尔。」

「不,没什么。」

我满怀期待地回答道。

#51 巅峰如我

准备工作正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重要的是打扮。
再怎么说也不能穿着平时的打扮——深红外套加裤子——去参加舞会。
话虽如此,把假发戴在头上,再穿上沉重的长袍,这样也挺滑稽的。
虽然亚姆那种现代风格的简洁衣服很流行,但不适合我这种无赖。

因此,我决定准备铠甲。
和佣兵时代穿的相同深红铠甲。

公主追求的是「讨伐了韦尔迪耶杜赛的英雄弗尔大人」。
满足她的愿望也是体贴的一种吧。

「那可真棒呢。」

梅迪用粘腻的声音表示喜悦。
啾啪,啾,发出粘着的声音。

「那么为了不让肌肉在穿铠甲的时候受伤,得好好放松身体才行……」

「……唔……」

我仰面朝天躺着,女医再次亲吻我的脖子。
柔软的,让人联想到水蛭的触感。
啾噗,啾噗,伴随着痒痒的快感袭来。

她的双手滑过我的胸膛。
涂满香油的湿滑裸体。
梅迪时而用指甲抓挠,时而用手背压住,一边缓急交替一边玩弄着我。

指尖停留在乳头上,轻轻刺激着。

「唔……!」

一丝不挂的女医肉体如鲤鱼般摇晃,她的皮肤爱抚着我。
小巧的乳房,柔软的腰肢,纤细的大腿。
她用这些部位,轻轻抚慰着我因长时间爱抚而发热的肉体。

湿润的阴唇,亲吻着膨胀的肉棒。

「!」

「请放松!」

梅迪的嘴唇,吸吮着满是香油的肉体。
我的身体各处,已经留下了虫子咬过的痕迹。
在这几个小时里,女医吸吮着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将自己中意的部位留下自己的印记。
难道说,是因为最近没怎么搭理她,所以她才——

女医沾满香油的手,缠绕在肉棒上。

「啊,啊啊!」

拇指侧靠近根部,小指侧靠近龟头,这是以“榨取”为目的的握法。
女医露出浅笑,就这样随意但准确地上下移动着手,撸动着肉棒。

「唔-…唔!」

腰部浮起。
脚底伸直,弯曲。
和受到猛烈爱抚的女人一样的反应。一样的快乐。

唉…肮

女医在我的全身留下新的印记,同时脸一点点往下。
通过胸部,通过肚脐,来到肉棒。

鼻尖触碰到湿润的阴毛。
呼出的热气,灼烧着我的肌肤。

滋啾啵啵啵。毫不客气的侍奉声。
甚至能带来冲击的快感,使我睁大了眼睛。

「呜啊!」

啾噗噗噗,滋啵啵啵。
梅迪猛烈的吸入,使我几乎要失去意识。

「!啊啊!」

脸颊肉的触感。喉咙的触感。
满溢而出的唾液热度。
因全身亲吻而兴奋至极的肉体,转眼间就因高潮而颤抖。

浑浊的水声持续着,我如雏鸟般不断鸣叫。

「呜……呜」

滋噗啾。留下粘稠的污汁,梅迪的嘴唇离开了肉竿。
被解放后仍残留着甜美麻痹感的怒张,被灼热的媚肉吞没。
啾噗噗噗。柔软的肉仿佛要将我的意识也一并吞没。

「咕呜……!!」

以骑乘位结合的梅迪,覆盖在我的身上。
满是汗水的裸体,触碰着我的肌肤。

什么都不用做。
我会带你去天国。
我仿佛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啾噗,啾噗噗。品尝肉竿的声音。
与罗布的凶猛行为截然不同,这是仿佛要将我融化吞噬的淫靡行为。

被香油浸湿的鼠蹊部互相碰撞,拉出丝线。
寡妇摇晃着身体,用粘滑的裸体开始清洗我全身。
一边用阴茎品尝着甘甜的肉感,一边用全身的皮肤享受女医的裸体,这便是如此的背德。
由于太过甜美,白液通过的管道一抖一抖地痉挛着。

梅迪轻声说道。
问我,能不能射在她的肚子里。

「——!」

我拼命地表示不行。
梅迪却依然甜美地轻声说道。
说,射在肚子里会很舒服哦。

「——……」

媚肉浅薄地蠕动着。
肌肤相贴的梅迪摇晃着全身,吐出荡漾的气息。

快乐的大浪袭来,理性变得空白。
确实想射出来。就这样射出来的话,肯定能体验到最棒的快感。
但是————

「~~~~啊啊!!!」

我一边发出如同女人般浅薄的娇声,一边勉强拔出了肉竿。
拔出的瞬间,喷出的白浊液拍打着梅迪的蜜裂,拍打着她的后庭。

「嗯,」

被热液弄湿的梅迪露出有些不满的表情。
甚至渗出凄艳的,邪恶的表情。

她缓缓地离开我,开始“打扫”被白浊液弄脏的阴茎。
再次变硬的肉竿,被寡妇的甘肉吞没。

「弗尔先生。」

「嗯?」

洗完澡,整理好仪容的梅迪露出有些抱歉的表情。

「……有什么烦恼吗?」

「不。不是这样的。」

「?」

「莫妮的生日快到了。」

「生日……」

是的,女医一脸严肃地回答。

「现在生活也安定下来了,我想在村里办个小小的庆祝会。」

「挺好唉…灯笼草他们也会来吗?」

「不。灯笼草和翡翠她们要找过冬的地方,暂时不会回来。」

我一边穿内衣一边回答。
我大概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相对的,驻扎的卫兵们会来……那个……」

「我也会去的。」

「!真的吗?啊啊,太好了……」

看到女医放心到差点瘫倒,我不禁笑了。
说不定刚才她要求内射,就是为了这件事。

「小事一桩……那么,什么时候?」

「七天后。」

「……」

七天后。
——和那个舞会是同一天。

注意到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梅迪的表情也阴沉下来。

「难道……」

「就是去城堡的日子。刚才说的……」

「……」

「……」

我抱住了女医。
虽然很抱歉,但为了莫妮,我不能不去和王族共进晚餐。

「我会准备最好的礼物。能帮我跟莫妮说这是工作吗?」

「……好的。」

梅迪就像枯萎的花一样。
说不定她很期待我的到来,为此做了各种准备。

「明年,我们一定要一起过。到时候就借用那座城堡,办个放烟花的盛大派对吧」

「呵呵……好的。」

女医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大概以为我在开玩笑吧。
但并非如此。
我已经是资产家了。
而且现在,我甚至能触及王族。

「叔叔!」

从达契的胸口滑下来的莫妮跑到了我身边。
我在她扑过来的前一刻抓住了少女的脑袋,阻止了她。

「哥?哥」

「我知道!」

「知道还叫我叔叔,你胆子不小唉…!」

「因为大家都说可以嘛!对吧?」

被问到的达契移开视线,卡西普斯移开视线,艾梅拉装作不知道。

「咦~?!」

「你看,你果然是个坏孩子!看招!」

我挠了挠莫妮的侧腹,她便开心地叫了起来。
在阳光的照耀下,少女看起来闪闪发光。

玩了一会儿后,我抱起莫妮,把她带向马车。

「啊,叔叔,叔叔!」

「嗯?」

「这个给你!」

莫妮递给我一个细长的海螺。
长度和小酒瓶差不多。
仔细一看,海螺根部开了个洞,还穿了绳子。

「这是什么?」

「我做的!给你!」

「……哦,谢谢。」

「戴上!戴上!」

我按照她的要求,把海螺挂在脖子上。
绳子太长,海螺也太大,海螺尖端都快碰到肚脐了。

「莫妮,这是你做的吗?」

「嗯!尤莉姐姐教我的!」

「这样。」

「你要戴着哦?这是护身符!」

我揉了揉少女的头发。

没想到生日快到的孩子会送我礼物。
既然如此,我也要送她个好东西。
最好的是豪宅,但那太花时间了。
果然还是烟花,花束,水果山——

「!」

我拍了拍莫妮慢慢伸过来的手。
她碰到了魔剑的剑柄。

(好险……!)

如果莫妮碰到剑刃的话,事情就严重了。
我不由得大声喊道。

「莫妮。我说过别碰那个吧!」

「诶~!小气~!」

莫妮用责备丈夫的妻子眼神看着我。

「达姐和艾梅拉姐姐都说碰过了!」

「这是工作上用的重要之剑。莫妮绝对不能碰。」

「呣~!」

「……」

对调皮的孩子说「绝对不要」只会适得其反。
我收起笑容,用认真的表情告诉她。

「这是仅次于生命的重要之剑。」

「仅次于生命……?」

「嗯。所以拜托你了。不要碰它。」

「……」

「如果你答应我,下次我买你喜欢的东西给你。想要什么?」

我伸出手掌,莫妮什么也没说,把手叠了上来。

「不用了。我不要。」

「?」

「既然重要的话,那就算了。我不会碰的。对不起哦?」

「……好孩子。」

我用手梳理她的头发,让她坐在马车的座位上。
在亚姆和纳杰吉亚的陪伴下,母子俩一边挥手一边关上了门。

载着两人的马车离开后,我无奈地松了一口气。
真的好险。
不过,这样莫妮就不会再碰魔剑了吧。

万事顺利。

(……那边的“坏孩子”怎么样了呢)

我看着宅邸,微微一笑。

伊加斯汀在肋骨痊愈后,对我发动了夜袭。

不是夜袭,而是字面意义上的夜袭。
她脚上嵌着铁爪,嘴里叼着短剑,潜入了我的寝室。
明明已经被我抱过好几次了,真是个有毅力的家伙。

但是在我身边有能探测生物的热量和气味的达契。
当蓝色哈比接近到两条通道的距离时,拉米亚就向我报告了夜袭。

在寝室里等着伊加斯汀的,是达契,罗布和纳杰吉亚三人。
哈比转眼间就被抓住,被束缚了起来。

然后————

「…唉唉…!」

粘稠的水声。
人类都能抓住的鸟爪,拍打着地板上的水洼。
溅起的水花四散,浮在水面上的女人笑容摇曳着。

唉唉…啊啊啊!!!」

哈比发出婴儿般含糊不清的声音,双手手腕被绑在头上。
她没有穿衣服,比亚姆稍大的胸部裸露在外。

罗布和亚姆的舌头伸向她左右两边的乳房。

「嗯啊!呜唉…」

淫靡的舌头舔来舔去,让已经变硬的乳头颤抖起来。
舌头爱抚的力度和节奏都不同。
亚姆像对待宝石一样温柔地爱抚,罗布则像对待冰一样粗暴地舔舐。

「嗯呜唉…!」

伊加斯汀的下腹部被姐妹俩的手指执拗地玩弄着。
十根手指交替弹着阴核,咕啾咕啾地挖着媚肉。

不是一个人的十根手指,而是两个人的十根手指。
触感不同,力度也不同。
然而,交替插入的速度却很快,很有规律,而且非常执拗。

哈比再次开始颤抖着屁股,蜜汁不断滴落。

「啊啊!唉…啊!!唉~~~~~!!!」

伊加斯汀弓起背,失去了意识。
从墙上伸出的锁链互相碰撞,拍打地板的屁股也溅起爱液。

「唉…啊呜……呜……!」

哈比已经连续被侵犯了超过半天,气若游丝。
她靠着毅力撑过了达契和纳杰吉亚的折磨,但被卡西普斯和艾梅拉折磨时却无法掩饰动摇,逐渐喘息起来,达到了高潮。
最后是朋友姐妹的爱抚。

「罗布…唉…亚姆……」

被叫到名字的两人扭动着白皙的裸体,缠上了哈比。
姐妹交替着夺走伊加斯汀的嘴唇,揉捏着乳房。
不知被朋友凌辱的感觉如何,蓝色哈比时不时发出甜美的喘息。

肌肤已经完全染上了樱色。
头部的三角形突起下垂,接近黑色的蓝发像海藻一样凌乱。

「哟。」

无声进入房间的我,悠然地靠近她。

「还好吗?」

「……呜……」

伊加斯汀用充血的眼睛看向我。

魅惑应该对她有效,但可能是抱的方式太温柔了。
因为太关心肋骨骨折的她,我尽可能温柔地爱着她。
因此没有给予她足够的快乐,才会像这样反抗我吧。
——或者说,这种逞强才是伊加斯汀的爱情表现吗?

算了,哪个都无所谓。
像夜袭一样的坏女人,有必要彻底惩罚。

「亚姆。罗布。」

「什么?」
「是。」

「不用让她休息。一直『亲密』到她腿软为止。」

「嗯。」
「好的。」

「……!罗布,亚姆!别再这样了……我……我啊唉…」

被姐妹俩抱住,哈比的声音听不见了。
我离开了鸟羽散落的客房。
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很耀眼,很舒服。

一开始,只有罗布和亚姆负责快乐拷问。

两人交替着将舌头伸进伊加斯汀的阴唇,夺走她的嘴唇,互相舔舐私处,贝壳重叠,持续了一整天。
哈比的肌肤上,已经没有姐妹俩的手指和嘴唇没有触碰过的地方了。
伊加斯汀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但我还是指示继续。

不久,达契和艾梅拉也泡在客房里,带了大量的酒和食物。
女人们不分昼夜地享受酒宴,同时在空闲时间舔舐伊加斯汀的肉体。
无法动弹的哈比只能任人摆布,特别是达契的手指和舌头让她多次高潮。

第二天,纳杰吉亚和卡西普斯两人在酒气冲天的房间里汇合了。
那时,用假阳具折磨伊加斯汀已经成了大家的日常。
前后两个洞都被舔舐的哈比虽然想表现得坚强,但那反而点燃了纳杰吉亚的施虐心。
精通玩弄女人诀窍的兔娘将伊加斯汀的全身上下都品尝了个遍,找出了她的弱点。
然后将弱点分享给大家,继续玩弄她。

罗布不在的时候,韦尔迪耶杜赛也加入了。
她将血液变成有弹性的海葵,塞住伊加斯汀的所有洞,玩弄她所有的褶皱。
在她虚弱到求饶的时候,女人们又用亲吻的慈雨浇灌她,对哈比持续给予奖励和惩罚。

经过几天的调教,伊加斯汀完全老实了。
即使手铐被解开也毫无抵抗,没有逃跑的迹象,也没有袭击我的迹象。

我将酒瓶和盘子从她被玩弄的客房床上移开。
然后将哈比搬到那里,以接近对面座位的姿势坐下。
伊加斯汀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但我的龟头一碰到她的媚肉,她就颤抖了一下。

「伊加斯汀。」

「唉…唉…!」

我温柔地对像孩子一样哭泣的女人说道。

「乖孩子。你会成为我的同伴吧?」

「会……!会……!」

女人激烈地点头,声音中感觉不到谎言。
看来这几天她已经完全投降了。

「不会再做坏事了吧?」

「不会……不会了……!」

「很好。」

我带着满足感,以对面座位的姿势贯穿了她。

「呜哦……啊,哦……?!」

她发出惊讶的喘息。
由于被假阳具,手指,血液触手等奇怪的东西插入过,所以她对肉棒的触感感到惊讶吧。
有血流,带着热度,一跳一跳地脉动的性器。

伊加斯汀用媚肉品尝到这种触感,身体猛地一颤。

「呼,啊呜呜呜!!!!?」

甚至带着惊讶的高潮。
鸟娘的媚肉紧紧地缠绕着肉棒,新的蜜汁弄脏了床单。
她挥舞着双手,床单被撕裂开来。

「我要动了。」

「嗯……!嗯……!」

伊加斯汀用手臂环住我的背。
她温柔地抓住我的肩膀,没有用指甲抓我,像猫一样叫着。

「做吧……!直到能生蛋为止……!」

似乎因为被欺负过头,她变得有点爱撒娇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我抓住她背上蓝色翅膀的根部,激烈地向上顶。

「呜啊啊!!啊,咕,啊!啊啊!!!」

鸟娘的身体弹跳着。
无处可去的脚爪撕裂了枕头,白色的羽毛飞舞着。

「噫咕!呼,呜啊!唉…噫……呼咕呜呜呜!!!」

伊加斯汀轻易地高潮了。
虽然高潮了一次又一次,但她在这几天里已经经历过比这更可怕的淫狱。
她没有失去意识,也没有口吐白沫。

我更加激烈地顶着她痉挛的媚肉。
我抓住她的翅膀,将她的身体往下压,让我们的结合更深。

「呼呜呜呜呜!!!?」

子宫口被轻轻戳了一下,伊加斯汀发出尖锐的悲鸣。
当我开始激烈地抽送时,她摇头表示抗拒。

「等等!已经……已经来了!已经来了,所以不用再顶了哦?!可以了!啊,啊啊!!」

白色的羽毛和蓝色的羽毛从被撕裂的枕头中飞舞,喘息声在室内回荡。
发出噗啾噗啾淫秽声音的媚肉,已经不受本人意志控制地蠕动着。

「呼呜呜?!呜呜……唉…啊唉…!!!」

伴随着甚至带着悲壮感的声音,伊加斯汀沉入了快乐的泥沼。
之后就只有溺死一途了。

唉…!!唉唉…!!啊啊啊矮~~~~~!!!!」

哈比张着嘴,一副不成体统的样子高潮了。

「呜唉唉…」

高潮后她依然在我的膝盖上颤抖,甚至让人感到怜悯。
光是看着就让人兴奋不已。

「!!」

我咬住她白皙的乳房,几乎像在撒尿一样随意地射精。
噗啾,第一波射出的精液弄湿了伊加斯汀的阴道。

「呜呜!嗯嗯……!」

我直接抱起她,让她头朝下地慢慢放到地板上。
然后从正上方再次插入,将剩余的污液全部射出。

唉唉…!」

咕嘟咕嘟注入的精液,流进了伊加斯汀的子宫。
哈比以倒立的姿势张开双腿,再次因热汁的触感而颤抖。

「不会再做坏事了吧?」

我一问,伊加斯汀就哭着点了点头。

「好,乖孩子。」

我摸了摸她的头,哈比高兴地叫了一声。
——这样一来,我就完全无敌了。

精心打扮的女人们沐浴在夕阳下。

达契穿着黑色礼服,戴着由宝石串成的项链。
纳杰吉亚穿着深红色礼服。裙子的开叉处露出她那极具特色的兽脚。
尤里欧奈尔穿着水色的礼服,裙摆膨起。

艾梅拉·艾梅尔姆穿着毛茸茸的长袍,散发出比平时更甜美的香气。
卡西普斯穿着与其他人相衬的淡紫色可爱礼服,看起来真的就像个普通的少女。
伊加斯汀穿着缥色《淡蓝色》的礼服,指甲上也装饰着饰品。

罗布穿着平时的铠甲。
亚姆穿着深紫色的长裙,头发也盘了起来。

双手被束缚的韦尔迪耶杜赛脸上依然挂着平时那副飘飘然的笑容。
她穿着淡粉色的礼服。

「真是壮观。」

我一上前,女人们便转过头来。
光彩夺目的美女,才女。
尽是些我无法驾驭的极品女人。

「虽然我已经事先叮嘱过那边的人了,但要是有男人对你使眼色的话就告诉我。我会像撕碎树叶一样把他们扔到小巷子里。」

我充满威严地宣言道,女人们便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应该没有吧!」

「而且——对吧?」

「嗯。要是有那种男人,弗尔还没来我们就先把他宰了。」

说得对。
她们都是不输于任何人的女中豪杰。
要是不小心惹她们不高兴,当场被大卸八块也是没办法的。

再加上,我已经通过管家和仆人传达了“绝对不要向弗尔的女人搭讪,邀请她们参加茶会”的信息。
应该不会有坏虫子靠近吧。

「那么,我们出发吧!」

宅邸里有几十辆马车在待机。
全部都是女性们的护卫和向导。
我的女人们被当成国宾对待,前往城堡,在罗布的介绍下与王侯们打招呼,等待作为主宾的我到达。

我是在最后登场。
在华丽的,强大而威风凛凛的女性们的登场后,场面终于热闹起来,最后的最后我再出场,与王侯们打招呼。
负责舞会的老管家告诉我,这是演出效果。
因为还要练习礼仪,所以非常麻烦,但与其让场面冷场,还是忍耐一下麻烦事吧。
「真是件好铠甲。」

留着胡子的护卫团团长看着我的样子说道。

我穿着与罗布相似的,只有关节可以自由活动的深红铠甲。
铠甲上刻着火焰的纹样,手臂上排列着镰刀状的刀刃。
右肩上挂着类似披风的布,上面也刻着黑色的火焰纹样。
腰间挂着魔剑和石金各半的剑。

「因为花了很多钱才做出来的。」

「……那个也是吗?」

「嗯?」

骑士指着我挂在脖子上的装饰品。
莫妮给我的海螺项链。

「虽然多少有些破绽,但我觉得这样更好,不过那个…唉…有点寒酸吧?」

「……」

「我知道这么说很失礼,但那个东西真心让这身装扮降低了太多档次。」

「……」

「那是你无论如何都想戴在身上的贵重物品吗?如果是的话,我道歉。」

「……不,那只是不足道的玩意儿。」

我把贝壳连同绳子一起扯下来,扔进了腰包。
无所谓吧,只要在莫妮面前戴着就行了。
说到底,腰包里面也是我的身体。

「不过那个纹章……」

优雅的骑士微微皱眉,低声说道。

「是『血烟队《ChikeMuriTsuui》』……吗?」

「……你知道吗?」

「因为工作关系,我听说过。听说是重情重义,工作能力很强的佣兵团……我记得……」

「他们都死了。」

载着女人们的马车出发了。
一辆,五辆,十辆。
十二辆,十六辆,二十辆。

在被染成深棕色的世界中,我和团长目送着马车。
喧嚣的马蹄声停息,我继续说道。

「只有我活了下来。」

「……听说原因是那个,是真的吗?」

我没有回答。

「如果是的话,光是活下来就是奇迹了。毫无准备就和那个对峙的话,那可是相当——」

「弗尔阁下。」

之前带公主过来的面具车夫插嘴道。

「关于之后的行动,需要稍微商量一下。道路比想象中要空旷,需要稍微调整一下时间。」

「明白了……团长,那些家伙就拜托你了。」

「明白了。那么我先送女性们过去。」

骑着马的骑士团长前往马车队的最后面,我和车夫一边商量到达时间一边回到宅邸。

过了一会儿,太阳下山了。

刚入夜。
天空是紫色的,有几颗星星早早地开始闪烁。

留在宅邸的只有一辆装着我行李的马车,以及几辆护卫马车。
还有一匹白马。
毛色和成长都最棒的,宾客专用的马。
马具的每一个都散发着光泽。

我要骑着它前往城堡,在庭园绕一圈后登场。
喷泉会喷水,好像还会放烟花。
这身红色铠甲在烟花的照耀下一定很显眼吧。

「我们走吧,弗尔大人。」

离开安静的宅邸,马车出发了。

清脆的马蹄声。
摇篮般的震动。
映入眼帘的是比我视线更低的世界。

(————)

心情很满足。

如果把那个公主弄到手,要怎么调教她呢。
可以让她变成只有口技高超的女人,也可以只留下处女,开发她的屁股。
可以开发她的乳头,让她光是被碰到就会高潮,也可以只是温柔地疼爱她。
不知道男人味道和气味,洁白的女人。
可以染成我喜欢的颜色。

而且只要使用王女的权力,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
看不顺眼的东西都能排除。

权力不行的话还有暴力。
罗布,韦尔迪耶杜赛,达契,纳杰吉亚。

——太棒了。

「……」

「弗尔大人?」

「唉,我在练习笑容。因为很紧张——」

为了对车夫露出虚假的笑容,我不经意地把视线转向旁边。

在地平线上,看到了烟。

(……)

以为是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不,看到了。

虽然又细又薄,但那是烟。
那个方向是————

「……我说。」

「?」

「这附近……有烧炭小屋吗?」

「不,据我所知应该没有。」

「……」

我转头看去。
天空的边缘开始染上蓝色,已经看不见烟了。
为了看清楚,我稍微放慢了马的速度,这时车夫用尖锐的声音说道。

「弗尔大人。」

护卫的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

「不。没什么……」

看不见烟了。
是错觉吗。

——那个方向是梅迪和莫妮的村子。

(是有什么风俗吗……?比如点很大的篝火之类的……)

「弗尔大人。」

车夫的声音变得沉重而冰冷。

「今晚参加的可不只是有钱人。还有历史悠久的●●家,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的××候,以及——」

「啊唉,我知道。我知道。」

「要是迟到的话,会让公主殿下脸上无光的。您希望这样吗?」

「……怎么可能!」

「那就赶紧吧。登场时间可是早就安排好的。」

「……嗯」

我再次让马前进。
马车的车轮也开始转动。

对了。
我今晚要参加的是王族晚餐会。
而且我是主宾。
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而迟到,更别说缺席了。

要是韦尔迪耶杜赛或伊加斯汀在的话,还能让她们去查看情况,但她们早就进城了。
车夫们的工作是按时把我送到城里,所以不会听从我的指示吧。

马蹄声响起。
舒适的震动。
冰冷的夜风拂过脸颊。

「喂。」

坐在马车上的车夫用看大麻烦的眼神看向我。

「肚子痛。给我五分钟。」

我明白自己在做蠢事。
但无论如何,都很在意。

白马在夜晚的森林中奔驰。
越过街道,进入小路,朝着梅迪的村子前进。

世界逐渐染上深蓝色。
已经看不见烟了。
夜空中星光闪烁,树叶沙沙作响。
平静而静谧的空气,不知为何加快了我的心跳。

在前进方向上,隐约能看到什么。
——是人。

「!」

我慌忙拉起缰绳,紧急刹车。
马发出嘶鸣,冲向这边的人群被分开。

是几十人的集团。
他们毫不在意差点撞到马,也不在意对方穿着铠甲,一心一意地跑向我的后方。

「喂-…喂!」

有人背着家财。
有人浑身是血。
有人牵着哭泣孩子的手。
所有人都拼了命地奔跑,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

人们如同被冲走的沙砾。
我让马头转向他们跑来的方向。
——前方就是那个村子。

我拍了拍马的侧腹。
白马发出高亢的嘶鸣,向前飞奔。
夜色如同浊流一般向后方流逝。

途中,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心脏不知为何异常地高鸣,不知为何异常地发热。

不久后——我到达了那个已经来过无数次的村子。

「喂!-…喂!」

没有人——谁都不在。

家具倒在地上,稻草散落一地。
农具被随意丢弃,折断的树枝上挂着衣服。
倒塌的了望台上冒着黑烟,木头啪嗒啪嗒地爆裂。

几户人家着了火。
倒下的灯点燃了杂草,飘出阵阵苦涩的烟。

家禽在四处奔跑,家畜在四处流血。
——其中似乎还混杂着家畜以外的东西。

「喂!喂,谁来-…」

我喊出了自己决定绝不会喊出的名字。

「莫妮!!医生!-…谁来!谁——」

咻啪。
我听到了鞭子抽打的声音。

下一秒,我产生了地面崩塌的错觉。
马横倒在地上,我被甩到了空中。

「!」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踢了下马身,稳稳地着地。
慢了一拍,马发出了惨叫般的嘶鸣。

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掉在我眼前。
是脚。马的脚。
它还在一颤一颤地收缩,从断面可以看到白色的肌肉纤维。

马啪嗒啪嗒地甩着脚,像被钓上来的鱼一样挣扎着。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血泊在眼前逐渐扩大。

红色的水面在灯光的照耀下,映照出在那里的东西的身影。

——在那里的是。

那天我背对着逃走的“怪物”。

液人《史莱姆》。

#52 是我

史莱姆不是人类。
也不是亚人。
在学术上被定义为“介于亚人和软体动物之间的生物”。

外表和拉米亚一样是“半人半兽”,体色是无色透明的。
它们会用类似蜗牛和蛞蝓的平坦部位“腹足”来移动。

虽然腰部以下的部位是异形,但上半身却和普通人类或亚人很接近。
脸的高度和成年男性差不多,形状因个体而异。
有的个体和人类一样拥有上半身,有的个体拥有长耳朵的兔娘《赫耳亚》或拥有翅膀的鸟娘《哈比》的上半身。

上半身的形状因个体而异,是因为史莱姆会把各种生物当作“苗床”。

史莱姆不会交配。
它们会袭击异种生物,将类似蝴蝶口吻的器官送入体内,在那里植入“苗”。
苗会在猎物体内扎根,吸取营养,然后破腹发芽。
如果苗床是人类,就会诞生出人类的个体;如果苗床是亚人,就会诞生出亚人的个体。

因为口吻不是生殖器,所以史莱姆会不分种族和雌雄地袭击生物。
由于苗的生命力强到能从腐肉中发芽,所以苗床在被植入苗的时候,通常会被杀死。

史莱姆没有智慧。
它们只是活着,繁殖,然后死去。
没有语言和文化,甚至有没有意识都值得怀疑。
虽然形态和人类一样,但把它们当成会动的苔藓或霉菌更合适。

是人类和亚人的共同仇敌。
世界上唯一拥有“怪物”之名的生命体。
那就是“史莱姆”。

这种生物一直没有被驱逐的理由有好几个。
其中之一是——

「!!」

咻啪,有什么东西在挥动。
我用力向旁边一跳,一落地就立刻向后跳。

咻沙沙沙。
几秒钟前我所站的地面,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是镰刀。
成体的史莱姆有两把“镰刀”。
拟态成人类的时候,两只手臂会变成这个形状,所以很容易分辨。
不仅伸缩自如,还锋利到能将马腿连骨切断。

「哈……!哈……!」

心跳加速不是因为疲劳,而是紧张。
汗水喷涌而出,弄湿了衬衫。

我抬起头。

被火焰照亮的透明肉体。
和人类一模一样的上半身,以及由手臂变化而成的镰刀。
没有任何凹凸,平坦的脸。
无法再现头发的史莱姆头部,圆得令人毛骨悚然。

腰部以下虽然和蛞蝓一模一样,但不能被外表所迷惑。
它们的移动方式不是“爬行”,而是更接近“滑行”。
如果被它们直线追赶,连大人都逃不掉。

我看到他肩膀上出现了一个小球。
——是“核心”。
相当于人类的心脏,负责让体液在全身循环。

被没有眼球史莱姆的“头”盯着,我向后退。
透明的肉体对面,是扭曲的夜色。

(为,为什么这家伙会在这里……!)

我定睛凝视的瞬间,听到了微弱的移动声。
我猛地看向旁边。
另一只史莱姆无声地逼近,正要挥起镰刀。

镰刀的射程大约十步。
我已经在射程内了。

(——!)

我向后跳。
沙沙沙,混着沙砾的土被卷了起来。
碎石落在脸上。

「……!」

我正要站起来的瞬间,听到了那个。
噗噗噗噗,非常下流的喷射声。

「?!」

最初袭击我的史莱姆,头部朝向斜上方。
它的嘴像贝类的出水管一样微微突出,从那里喷出了大量的透明体液。
在空中划出弧线的体液,直接落在了因为落地的冲击而无法动弹的我身上。

「唔?!」

我全身都被史莱姆的体液淋湿了。
虽然体液很恶心,但并不会直接伤害生物的肉体。
但是——

滋滋滋滋滋。
深红铠甲带着热气和泡沫,开始“融化”。

「!」

史莱姆除了“镰刀”之外,还有一样决定性的武器。
那就是“能融化所有金属的体液”。

铁,金,银,铜,锡,黄铜。
史莱姆的体液只要一滴就能在锅上开个大洞,只要一勺就能把全身铠甲融化得无影无踪。

「好,好烫!!」

我被烫得慌忙想要脱掉手甲。
但是还没等我解开扣子,上半部分已经融化掉的手甲就掉了下来,砸在了地上。

滋滋滋的不快声音没有停止。
深红铠甲就像淋了热水的冰一样,逐渐融化。
从断面飘出强烈的刺激性气味,带着热气的红色泡沫咕嘟咕嘟地冒出来,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腰部,大腿部的甲壳因为绳带支撑不住,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红色斗篷在风中飘舞,消失在黑暗中。

剩下的只有护胫甲。
上半身只有皮革胸甲。在连骨头都能切断的“镰刀”面前,这和只穿内衣没什么区别。

我心中涌起一股混杂着悲哀的恐惧。

(可恶……!!)

这种特性正是史莱姆被称为“怪物”的原因。
人类的武器防具基本上都是用金属制成的。
史莱姆可以完全无视这些进行攻击,而人类的攻击却完全不起作用。
刀刃被肉溶解,像现在这样被体液淋到的话,重装骑士也会被剥得精光。
即使皮革防具多少能加强防御,但只要挥舞“镰刀”,转眼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所以,需要石制装备。

石剑,石铠,石枪。
如果不携带这些武器,一旦遇到史莱姆,就会当场死亡。
然而,不携带任何金属武器的人会被强盗或流氓剥光。
所以罗布带着石剑和金属剑,我准备了“半金半石”的剑。

现在我只能后悔没有准备“半金半石”的铠甲。
——还有来到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史莱姆会在这种地方……!)

无法沟通。
无差别地袭击所有生物,一边溶解敌人的金属,一边用比金属更坚硬的镰刀袭击生物。
史莱姆是极度危险的生物,不管在哪个国家,发现后迅速将其杀死都是义务,大部分的国家都设立了专门的搜索和杀害史莱姆的部队。
韦尔迪耶杜赛提出的“夜警”,对象也不是亚人,而是史莱姆。

尽管有这些对策,个体数量却一直减少不下来。
因为没有意志的史莱姆会无视地形行动。
它们会踏进河里被冲走,袭击下游的城市。也会从陡峭的悬崖上落下,只有存活的个体继续进军。
如果想完全防止史莱姆入侵,就必须从空中监视连生物都无法踏足的特殊土地。

但是,应该有才对。
这个国家应该有“空中监视网”——

(不对————!)

不对。
韦尔迪耶杜赛不是说过吗?
监视网有“漏洞”。

能够长时间在高空飞行的亚人并不多。
有些国家无法确保预算和人才,无法从空中进行万全的监视。
这个国家正是如此。

但是很奇怪。
在这样的国家,当地名士或有力人士会自发性地配置哈比等亚人————

「……!!」

有了。
当地配置的飞行亚人。

——伊加斯汀
她以前说过,「罗布有特别的工作委托她」。
那说不定就是定期巡逻监视网的“漏洞”,并进行确认的工作。

现在这里的史莱姆,说不定就是从那个漏洞入侵的。
也就是说————

我看到史莱姆对面隐约露出的脸,吓了一跳。

「!!莫妮……?!」

在村子深处,可以看到呈蜘蛛网状扩散的粘液块。
那是史莱姆的“摇篮”。
确保了大量猎物的史莱姆,经常会制造出这种东西。

在缠绕着数名男女的“摇篮”中,我看到了莫妮的身影。

「——!——!!」

幸好她还没死。
莫妮太小了,可能当场就昏过去了,或者抵抗很弱。
她肯定是在活着的情况下被史莱姆缠住,然后直接扔进了摇篮里。

现在,她在粘液中拼命地挥动手脚。
虽然她的嘴被粘液堵住了,但她还是拼命地想告诉我什么。

「莫——!唔……」

我本想大声喊出来,但又不能不小心刺激到史莱姆。

(冷静点,现在还不要紧……)

史莱姆在确认周围没有危险的生物后,会慢慢地开始制造苗床。
莫妮还没有被植入幼苗。

但是,那一刻即将到来。
证据就是,包围着苗床候选人的史莱姆们正转过头来看着我。
它们已经判断出“没有危险的生物”,随时都可能向人们伸出吻部。

「可恶……!!」

我的身体一下子热了起来。
我拔出半金半石的剑,跑了出去。

史莱姆们伸出吻部,看向斜上方。

(太慢了……!!)

它们的预备动作太大了。
我控制着速度的缓急,躲过了下一次的“体液释放”。
然后朝着一只史莱姆冲去。

在十步左右的距离上引诱它。
——来了。
我向旁边跳开,冲向它挥舞的手臂的“外侧”。
这样,另一侧的镰刀就打不到了。

我绕了一大圈,直接以最短距离冲向史莱姆,朝着它头部的核挥剑。
核心无法移动,史莱姆除了移动和攻击以外的动作都很迟钝。
我水平挥出剑刃,将核心像草莓一样切开。

啪嚓一声,史莱姆的头部被砸烂了。
体液融化了剑的一半,金属制的剑格《剑格》变成了泡沫。
但是,我的剑有一半是石制的,那边没有被融化。

完全挥出剑刃后,史莱姆当场瘫软下来。
我挥剑,将泡沫甩掉。
剩下的是一把石制的单刃剑。
我重新举起剑,朝着莫妮所在的“摇篮”跑去。

「!」

我反射性地将剑举向右方。
下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陷进了我的右侧腹。

「咕!!」

有什么东西从侧面撞了过来。
巨大,粗壮,比镰刀的射程更长的“某种东西”。
当我意识到那是“拉米娅型”史莱姆的尾巴时,我已经像小石子一样被撞飞了。

我在柔软的地面上弹起一次,两次,一边滚动一边撞上了临时搭建的小屋。

「呃!」

我立刻站了起来。
虽然嘴唇破了,但骨头和内脏都没事。

我抬起头,如我所料,其中混杂着腰部垂着异常长尾巴的史莱姆。
那是以拉米娅为苗床的个体。
除了拥有毒牙的曼巴以外,拉米亚在拥有“镰刀”的史莱姆面前是无力的。

不,不止是拉米亚。
阿拉克涅,哈比,赛莲。
对史莱姆来说,大部分亚人和人类一样,只不过是“猎物”罢了。
但是——

「你竟敢……!」

我一边起身,一边嗤笑。
愤怒以掩盖恐惧的势头涌了上来。

在遇到莫妮她们之前,我输给了这些家伙。

我所属的佣兵团没有发现携带金属武器和石制武器两者的好处。
武器增加的话,包括保养品和备用武器在内,行李量会增加一倍以上。
而且石制武器只有在与史莱姆战斗时才能发挥作用。怎么想都不划算。
与其特意增加行李,不如一开始就以史莱姆威胁度低的国家为地盘。
团长说过,就像在沙漠里不需要携带防寒用品一样。

然后,我们被史莱姆群袭击,全灭了。
剑被融化,铠甲被融化。
脸被撕裂,肚子被撕裂。
即使逃跑也会被追上,即使面对也会被撕成碎片。

虽然也有人用木棒或石头挑战,但完全不是对手。
如果在沙漠里遇到暴风雪,那就只能等死了。

我逃跑了。
不只是我。在一半以上的人被杀之后,大家都四散逃跑了。
有人双腿被切断,有人脑袋搬家,有人背部被撕裂。
在旁边的人一个接一个被杀的时候,我拼命地跑——跳进了激流之中。

然后在山里迷了路。
我一边害怕着早已甩掉的史莱姆影子,一边啜饮泥水,啃食树芽——然后来到了这片土地。

(……)

我们太粗心了。
深切感受到这一点的我,变得谨慎起来。
我变得小心翼翼,尽可能地深思熟虑,然后再行动。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天的我了。
我有石剑。
只要有武器——

叽叽叽。
我听到了讨厌的声音。

我看着剑。
无数的铆钉《铆钉》的孔洞连在一起,剑刃上出现了龟裂。

「唉…?咦……」

在我哑然失声的时候,剑身上出现了闪电状的裂痕。
我轻轻扭动手腕的下一瞬间,石刃就碎裂了。
接近细粒的碎片掉在地上,只剩下剑柄。

「————!!」

有几个女人指出了这一点。
这把剑的构造很脆弱。
和韦尔迪耶杜赛的战斗,和罗布的战斗,还有刚才的一击,被吹飞的冲击。
半金半石的剑,早就迎来了耐久的极限。

我表情扭曲。

「~~~~~~!!!!」

伴随着呕吐感的猛烈后悔袭来。
不应该顾着准备舞会和女人,应该好好修补的。
罗布提出修补的时候,如果老老实实把剑交出去的话,我手上应该会有石剑的。
愤怒到想抓挠自己的喉咙。
身体灼烧,血气上涌。

然后,冷却所有愤怒的海啸般恐惧,向我袭来。

防具,几乎被融化殆尽。
武器,没有。

抬起头。
两只人型史莱姆,已经从左右向我爬来。
速度太快了。
几秒内就会进入射程吧。

「……噫……!!」

喉咙漏出悲鸣。
一样。和那天完全一样的状况。

放开剑柄,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铠甲被融化,连武器都没有,陷入半疯狂的男人。
那是我。
我看到了在地上爬着站起来的自己幻影。
那家伙难看地叫唤着,像女人一样嘤嘤哭泣,连滚带爬地逃离战场。

我一边看着高速接近的史莱姆,一边看着自己逃向后方黑暗的幻影。

「哈……哈……」

被野火烧亮史莱姆的脸,看起来就像怪物。
心脏像要冲破胸口一样剧烈跳动。
喷出的汗水冰冷,现在连呼吸都像悲鸣一样。

快逃。总之站起来逃走。
心脏敲响警钟。
呼吸随着心跳变得紊乱。
血,肉,骨都在颤抖,都在害怕。

现在,如果被史莱姆袭击的话,我会死。
我会束手无策地被撕裂,被塞进嘴,被植入幼苗。

——不要。
我不想死得那么惨。

「————!」

我抓着地面站起来,正要向后方跑去时,我注意到了。

——莫妮。
莫妮该怎么办?

「……!」

孩子。
也不是不能抱着她逃走。

「……」

——武器。

什么都可以。
武器。
武器。

木屑也好,石头也好,什么都好。
现在,能救莫妮的武器是——

(!)

我看到一个巨大的物体在蠕动。
是我骑来的白马。

我立刻跑过去,踢了马的肚子。
马发出“咕噜啊”的惨叫,史莱姆们一齐有了反应。
我立刻蜷起身子,慢慢地,慢慢地后退。

史莱姆们聚集过来,一只又一只地向马喷洒体液。
那比刚才喷在我身上的体液更粘稠,逐渐覆盖马的身体。
那是摇篮的原料。

(很好……!)

史莱姆几乎没有智力。
它们会瞄准更大,更健壮的猎物。
而且一旦开始制作“摇篮”,就会暂时沉迷其中。
马胡乱挣扎着踢飞了一只史莱姆,但剩下的史莱姆毫不在意。

(就是现在……!)

我在黑暗中慢慢跑起来。
离摇篮还有二十步。
十步。
五步。

——

「莫妮!」

我触碰到了挣扎着的少女。
没有外伤。也没有骨折。
莫妮还活着。

「——-…——!」

莫妮的脸因恐惧和泪水而扭曲。
这也难怪。同样被“摇篮”抓住的人,脸和胸口都被切开,死去了。
血泊像泉水一样扩散,连土壤都被染红。

「等着。我马上帮你弄掉……!」

堵住嘴的体液比摇篮的原料更有弹性。
但也不至于无法用成人的力气扯掉。
我抓住莫妮的下巴,高速思考十秒后的行动。

(跑起来,穿过树木之间……!)

史莱姆是连奔跑的大人都能追上的怪物。
扛着莫妮逃跑是极其困难的。
但只要用上智慧和技巧——

「——*—!!」

我注意到了。
莫妮抓着我的衣服,拼命地想告诉我什么。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摇篮里————梅迪就在那里。

「!!」

女医生的脸染上了红色。

(医生……!!)

我压低声音跑过去,松了口气。
还有温度。心脏在跳动,也有呼吸。没有受到致命伤。
看来是倒下或者被撞飞的时候伤到了头部,然后就晕过去了。
——运气真好。

这时,我注意到了。
我注意到了。

(我没法……同时带两个人……)

就算她们还活着,莫妮和梅迪也无法靠自己逃离史莱姆。
梅迪甚至晕过去了,只能由我来带她走。

但要是带上两个人,我的速度就会变慢。
无论我怎么绞尽脑汁,史莱姆也一定会追上我。

————

————

只能把其中一人留在这里。

周围已经没有其他幸存者了。
只要我逃走,史莱姆就会判断这里“安全”,留下的那个人就会被当成苗床。
就算援军来了,一旦苗床掉进肚子里,就再也无法取出了。

「~~~~~~!!!」

恐惧与悲哀。
绝望与无力感。
混浊的感情在全身游走,我表情扭曲。

只能救一个。

谁。
对我来说,谁更重要。

有着不幸的身世,却对我百般疼爱的梅迪。
天真烂漫,有着无限未来的莫妮。

对我来说,谁更重要——

「————!!」

我无法选择。
我抓着头发,痛苦地摇着头。

我无法选择。
我无法选择。
莫妮和梅迪都是救过我的恩人。
我不能对她们见死不救。

滋溜,滋溜。
史莱姆们回头的声音。

「!!?」

没时间了。
也没有其他路可走。
只能现在立刻扛起其中一人逃走——

啪嗒。

有什么东西碰到了我的腿。

(————)

——有。

还有路可走。

只要我在这里把史莱姆全部消灭,就能救下她们两个。
但是我没有武器。
直到刚才为止,我都是这么想的。

不对。
武器的话,我有。

不会被史莱姆溶解,能够击碎核心的石制武器。
只属于我的武器。

——我的魔剑。

「……」

我慢慢地从鞘中拔出魔剑。
露出了湿润的蓝色剑刃,滴答,落下了眼泪。

史莱姆们加快了速度,向我逼近。
我双手握着魔剑,沉下腰。

(拜托了……)

不进行交配,而是用“种子”繁殖的史莱姆,在生物学上是这样称呼的。
——“雌雄同体”。
它们既是雌性,也是雄性。
也就是说——魅惑有可能会有效。

不,不对。
魅惑它们没有意义。
就算煽动它们的繁殖欲望,等待着我的也只有被当成苗床的未来。

重要的是,“雄性可以用魔剑斩杀”。

魅惑所有女性的魔剑,如果斩杀男性的话,就会失去力量。
如果斩杀女性的话,就和普通的剑一样。
史莱姆是“雌雄同体”。
如果魔剑认定“史莱姆是女性”,我就能和它们战斗。

(拜托了……拜托了……!)

我调整呼吸。
连包围的概念都没有的史莱姆们互相碰撞,纠缠在一起,但还是迅速地向我逼近。
拜托是雌性。
拜托是雌性。
我在心中默念了无数次,最后终于说出了口。

「拜托了……!拜托了……!是女性……!这些家伙是女性……!」

我压低身体,一边注意防御一边跑了起来。
一只史莱姆挥舞起了手臂。

(唉…!!拜托了……!!)

我向神祈祷。

一边祈祷,一边用魔剑接住了『镰刀』。
嘎吱吱,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神唉

没有对我微笑。

咻。
我看见了像雾一样的东西。
蓝色的剑刃,只有被史莱姆碰到的部分变成了灰色。
只有那里干涸,失去了光泽。

「……!!」

我挡住了镰刀。如果是石制的魔剑,就能承受住史莱姆的攻击。
但是,魔剑把它们看成『雄性』了。
也就是说,砍了就会失去力量。

「————」

史莱姆们沙沙沙地逼近。
数量是七。
已经不是一个人能对付的数量了。
是拿着石制武器的数名卫兵一起上才能勉强一战的数量。

全身的血液,肌肉,骨头都在叫喊。
快逃。
别管那么多了,快逃。

魔剑只要受到攻击就会失去力量。继续战斗下去不知道会怎么样。
万一。
万一,魔剑折断了的话——

「……!!」

女人每二十四小时就必须沐浴一次魔剑之泪。
不然“魅惑”就会解除,她们会从梦中醒来,失去对我的肉欲。
剩下的,只有被我为所欲为的记忆。
要是变成那样,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受到什么对待。
最坏的情况下,我偷走魔剑的事会被揭发,甚至可能被处刑。
那样的话,我失去的就不止是女人了。

还会失去信赖。
失去名誉。
失去地位。失去财产。
我建立起来的一切,都会随着魔剑一起消失。

(不要……!……不要……!!)

我不要。
我什么都不想失去。

我不是为了失去才收集她们的。
我是为了获得幸福才收集她们的。

这把魔剑是造就了现在我的宝物。
是仅次于生命的重要之剑。
绝对,绝对不想失去。

只要逃走就行了。
逃到这片黑暗中。
丢下梅迪和莫妮。

我抬起头。
我看到了失去铠甲,失去武器,哭喊着逃跑的男人。

那是那一天的我。

(……)

我幻视到自己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为了追上他而向前踏出一步。
对了。
女人们在等着我。
幸福的生活,满足的未来在等着我。

这是买卖。
我做的就是买卖。
所以——

就在这一瞬间。
啪嗒。
莫妮自已解开了嘴上的束缚。

「叔叔!!!」

少女一边咳嗽一边喊道。
她流着眼泪,流着鼻涕,哭丧着脸喊道。

「救救我!!救救我妈妈!!」

「————」

我目送着那一天的自己消失在黑暗中。

我吸了一口气。
我握紧了剑。

然后,我从丹田发出吼声。

「当然了!!!!」

我举起魔剑,野火照亮了它。

我化作火焰冲了出去。

#53 战士如我

相对的七只史莱姆从四面八方伸出镰刀。

我蹬地。
扭动身体,往旁边跳。
往上踢,紧急停止,往旁边跳,再次奔跑。

一把。掠过侧腹。
两把。卷起脚边的土。
三把。溶解胫甲。
四把。五把。
六,七,八把。
无视九把之后的声音,我以闪电状奔跑。

史莱姆们就像射完箭的弓兵,以伸出镰刀的姿势停止。
距离缩短。

七。
五。
三步。

用力蹬地,跳起。
挥动加上势头和体重的魔剑。

时间缓缓流逝。

刀刃陷入怪物的脸。
碰到核心。
核心被压扁。
刀刃带着被压扁的核心,通过脸。

时间恢复速度。

着地。冲击。就这样滑行。
靴子在土上翻滚。
啪嚓,核心被压扁的史莱姆崩塌了。
我甩掉依依不舍地粘在刀刃上的粘液。

咻哇啊唉
刀刃像沸腾一样冒出白烟。
蓝色刀刃的三分之一失去色彩,刀柄微微震动。

「呼……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怒吼,往旁边跳。
咻噜噜噜噜,从四面八方伸出的镰刀将泥土切开,切碎同伴的尸体。
泥土四散,体液飞溅。

无数的镰刀完全伸长。
我抓住其中一把,朝持有者跑去。

隔了一拍,十几把镰刀就收缩到史莱姆们的手边。
它们就像被搭在弓上的箭,或者归巢的猎犬一样静止下来,寻找下一个该杀的对象。
十几把镰刀就像转换方向的鱼群一样盯着我。
史莱姆们的头也像吱嘎作响的人偶一样看着我。

另一方面,我抓住的镰刀也被拉向持有者。
我奔跑着。
顺着收缩的镰刀的势头奔跑。

咻哇,咻哇。
镰刀伴随着风切声飞来。
以我原本的速度无法回避的连击。
但是被史莱姆的镰刀拉过去的我,速度比平时快得多。

镰刀接连击中后方的泥土。
泥土飞溅。
砂砾如雨声般落下。

前方的史莱姆举起一只手。
是没被抓住的镰刀。
我一边跑一边低下头,弯下腰,躲开瞄准脸的一击。

五步,四步。
我将剑尖对准敌人,用力蹬地。
以身体冲撞的要领突击,将魔剑刺入肩口的核心。

富有弹性的肉裂开,核心像成熟的柑橘一样被压碎。
史莱姆全身颤抖,像牛粪一样粘稠地崩塌。

魔剑冒出白烟。
已经有一半以上变成灰色——

我的手臂突然自己抬了起来。

「!!」

手臂猛地一抖,又猛地一抖。
抓住魔剑的手臂在乱动。
就像抓住了暴动的海蛇《海蛇》的尾巴一样。

对流着魅惑女人的『眼泪』毫不怀疑的我,这时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
这把剑是人类无法驾驭的『魔剑』。

「别……乱动啊,你这!!」

我用双手握住剑,往地上一砸。
一次,两次,三次。
魔剑仍然像狗一样甩动我的手臂。
同时,后方的史莱姆们开始缩短距离。

「……!」

我朝着村子的中心跑去。
跳过倒下的货车,绕过独栋房子。
踩着只剩下握柄的农具,拨开洗好的衣服。
踢飞水瓶,踢破关着家禽的栅栏。

史莱姆们追了上来。
没有智慧,只能做出单调动作的怪物绝对不会『并排』。
被障碍物绊住的个体,被沟渠拖慢的个体,撞到家禽而踉跄的个体,一定会出现。
我回头。
不出所料,剩下的五只史莱姆产生了从第一到第五的「顺序」。

我一边在土上滑行,一边急刹车。
然后直接在脚上用力,转身。

将猎物纳入射程的史莱姆们伸出了镰刀。
我仔细观察,左右移动,躲开领头个体的攻击。
然后又调整角度,让第二只和第三只个体躲在领头个体后面。

接连射出的镰刀刺中领头个体的背,剜入肩膀。
第四只和第五只史莱姆还很远。镰刀还够不着我。
趁现在——

领头史莱姆像拥抱一样左右张开镰腕。

「!」

——『夹击』。
无法回避的一击。
史莱姆的上半身缓缓摇晃,乘着势头的『镰刀』从左右逼近。

我从肩膀着地,滚倒在地。
镰刀咻地掠过正上方。

我浑身是泥。
我全力蹬地,向前倾地站起来,像摔倒一样奔跑。

「哦,啊啊啊啊!!!!」

接近悲鸣的怒吼。
为了振奋萎靡的灵魂而发出的咆哮。

史莱姆完全交叉左右手,露出毫无防备的脸。
核心。
看得见。

「!」

四只史莱姆出其不意地伸出镰刀。
镰刀咻地飞来。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举起魔剑,弹开镰刀。
镰刀啪地飞走。
史莱姆身上冒出烟。
我重新举起蓝剑,对准正面的史莱姆——

啾欸欸欸欸欸欸。
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音响起。

「————!!!?」

魔剑激烈地暴动,试图逃离我的手臂。
这已经不是剑了。
简直就像拥有意志的——

「!!」

握住剑柄的手因汗水而滑动,魔剑差点飞出去。
我追上去,用双手抓住它。
史莱姆就在眼前。
我抓住它,举起来,用尽浑身力气挥下。

「喝啊啊啊啊!!!!!」

我张开双腿,用力挥下。
脚踝陷进土里,屁股差点碰到地面。
魔剑已经穿过史莱姆,剑尖抵达腹足《束缚》。

核心被劈成两半。
史莱姆透明的肉体颤抖着,左右裂开,融化。
从史莱姆体内拔出的瞬间,武器突然变轻了。

咻哇啊唉
留下怨恨的白烟,从中折断的魔剑掉落在地。

「——!」

剑刃咚地敲在土上。
发出啾啾,啾咕,这种讨厌声音的碎片完全变回了普通的石头。
已经不是蓝色的,也不再流泪了。

剩下的剑刃也从剑柄上脱落,掉在地上,无声地碎裂。
留在手中的剑柄也化为小碎片散落,回过神来,我正抓着虚空。

没有感到遗憾。
只是,因为失去武器而渗出焦躁的汗水。

(怎么办……!)

无法徒手打倒史莱姆。
因为如果我不是高手,殴打液状的肉体是没用的,无法伤到核心。

膝盖开始咔哒咔哒地颤抖。
牙齿开始颤抖。

(武器……武器……!!)

农具。对了,还有农具。
就算是普通的木棒,只要长度和硬度足够就能战斗。
巧妙地避开镰刀,刺向核心。

「!!」

飞来的镰刀。
侧翻。
锐利的刀刃咚咚咚地刺进一秒前我站的地方。

史莱姆无法在伸出镰刀的状态下移动。
也就是说,在镰刀收缩之前有短暂的时间。
我随着侧翻结束的动作一起蹬地,奔跑。
我丢下液状怪物,不断加快速度。

赤手空拳。
虽然跑得很快,但这是最糟糕的状况。

我什么都没有。
达契的毒牙,纳杰吉亚的脚力,尤里欧奈尔的歌。
艾梅拉·艾梅尔姆的运动性,卡西普斯的丝线,伊加斯汀的翅膀。
韦尔迪耶杜赛的狡猾,罗布的强韧。

我有的只有一具身体,和一颗脑袋。

「……哈哈」

我不禁笑了出来。
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我原本就什么都没有。
我只靠一具身体战斗,只靠一颗脑袋战斗。
今天和今晚也一样。

「!」

我看见农具小屋。
我正要冲进去,却发现一件事。
入口附近有一滩血。

「————!!」

对了,农具小屋只有一个入口。
就算顺利拿到武器,要是拖拖拉拉地战斗,就会被史莱姆挤进去,然后被包围杀死。

我回头。
怪物以浊流般的速度冲下坡道。
再过几秒就会进入射程。

(这里不行……!!)

那要怎么回收农具?
要捡掉在地上的农具吗?那在哪里?
总之要是拖拖拉拉的话——

「!」

咻,最前面的史莱姆射出镰刀。
我一边弯着身子一边跑,冲进附近的民宅。
我踢破门,一边在入口堆椅子一边看向室内。

(好暗……!)

房子很校似乎只有寝室,餐厅和客厅。
但是,有后门。
调查里面,吸引史莱姆,战斗,从后门逃走。

(好……!)

用最后一张椅子堵住门,冲进餐厅。
暖炉里有火的柴火。
汤的味道。盘子里有被红色酱汁弄湿的豆子和土豆。

我摸索着架子。
啪嗒,哐当,工具发出声响。

(有什么……有什么……!)

小刀。——不行。
锅子。——不行。
棍棒。————这个的话。

哐啷啷啷,堵住入口的椅子碎了。
咻咻咻,有史莱姆入侵的气息。
因为房子本身很小,所以不会一次进来很多,但放着不管的话就会陆续进入内部。

我抓住棍棒,回头。
椅子。餐桌。
——椅子。椅子有坚固的脚。
折断的话就能当武器——

咻,我看见镰刀入侵。

「!」

我慌忙低下头,镰刀挖开头上的墙壁。
啪叽叽叽叽,墙壁被挖开,木片散落。
锅子翻倒,里面的东西洒在地板上。

过了一会儿,史莱姆出现在餐厅前。
它用没有感情的脸看着我。

(糟糕……!想太多了……!)

我全力踢飞桌子,与此同时,另一把镰刀伸了过来。
餐具飞舞,食物弄脏了液态生物。
锐利的镰刀嘎吱嘎吱地削着厚厚的桌子,就这样陷了进去。
我再次踢向浮在空中的桌子,完全破坏了史莱姆的一只手。
一只手连同桌子一起被压在地板上的史莱姆变成了前倾姿势。

另一把镰刀还在收缩途中。
我破坏了它的双手。
我扑向核心浮在空中的史莱姆的上半身————

透明的某物闪了一下。

「!」

我瞬间扭动头部。
有什么东西刺中了我的肩膀。
热和疼痛溅起红色的飞沫。

「唉…?!」

仔细一看,史莱姆的尾巴伸出了另一只触手。
从尖端的形状来看,是蝎子《蝎》的亚人。
因为只是模仿,所以没有毒,但这家伙实际上有三只手。

滑溜溜的。
收缩完毕的镰刀盯着我。

「!」

我踢向有弹性的肉体,跳向后方。
就在那一瞬间,怪物像挠自己的胸口一样伸出了镰刀。

幸好没有受伤,但我的腰带和腰包被撕裂了。
代替血液喷出的大量金币发出清脆的响声。

「呃!!」

着地的同时,我抓起椅子扔了过去。
蝎子的尾巴伸长,打掉了椅子。
镰刀开始收缩。

(糟糕……!)

再拖下去,其他史莱姆就要追上来了。
我握紧棍棒,半是强行地——

哐啷。
我听到了奇妙的声音。

我看向脚边。
细长的螺旋状物体碰到了靴子。
它似乎原本放在腰包里,上面还沾着闪闪发光的金币。

——莫妮给我的海螺。

「!!」

我几乎是反射性地抓住它,扑向挥起镰刀的史莱姆。
气味浓烈的汤,土豆,豆子,油弄脏了我的衣服。

我抱住史莱姆,然后慢慢松开手。
海螺的尖端刺中了它胸口的核心。
史莱姆停止了动作,当场瘫软下来。

其他个体发出入侵的声音。
没有喘息的时间。
我拔出海螺,穿过卧室,跑向后门。

肩膀上滴下的血染红了衣服。
刺痛扰乱了我的心跳。

「呼……呼……!」

但是,还有三只。
而我手上还有绝对不会融化的武器。

刚才的战术没有错。
就这样把它们一只只引诱到狭窄的地方,利用地形和道具来打倒它们。
我打开门,冲了出去。

小腿肚传来一阵冲击。

「呜……!!?」

我回头一看。
镰刀刺进了小腿肚。我顺着镰刀看过去,和没能进到家里的史莱姆对上了眼。
看来它在入口处被挤了出来,正慢吞吞地在房子周围移动。

(这家伙,竟然给我乱动……!)

我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镰刀带着血迹回到了主人身边。

好烫。就像被烙铁烫到一样。
血液溢出带来的丧失感不断放大。
心脏猛地一缩,我全身瞬间变得冰冷。

但是我知道。
这只是『恐惧』。
我握紧拳头,像猿人一样用力敲打胸口。

「哦,哦,哦……!!」

起来。
起来。
我的身体,起来。

「喝啊啊啊!!!」

我用力敲打胸口。
被敲打的心脏跳动起来,再次让温热的血液在全身循环。

我站了起来。
——站起来了。被削掉的只有肉,肌腱没事。

我跑了起来。
膝盖因疼痛而弯曲。
我顺势摔倒,躲开了从背后逼近的镰刀。

我用双手双脚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站起来,跑起来。

「唉…!!跑啊!!」

我对自己这样喊道。
我的身体回应了我,跑了起来。
伸出镰刀的史莱姆无法立刻行动,没有追上来。

我拼命地挥动手臂,跑了起来。
景色向旁边流去。

速度变慢了。

「————」

是脚。
脚失去了血色,动作变得越来越迟钝。

肌腱没事。心情也振奋起来了。
尽管如此,血液循环不畅的脚却不听使唤。

咻咚,滋咚。
从后面逼近的史莱姆们射出了镰刀。
我拖着一只脚,一边回头,一边勉强左右摇晃着躲开镰刀。

怪物的速度越来越快。
——要被追上了。
面向前方的瞬间,我无法躲开镰刀。

「!!」

肩膀裂开,侧腹裂开。
鲜血流淌,留下点点痕迹。
小腿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把靴子底部完全弄湿了。
肩膀的伤口开始发热,沿着锁骨流下的血开始在肚脐处积聚。

凭这只脚是逃不掉的。
不仅如此,我甚至无法转守为攻。

「至少……要是有刚才那个像桌子一样的东西……!」

疲劳,紧张,兴奋,让我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拖着一只脚,向格外明亮的房屋跑去。
就像飞蛾扑火一样。

我左右摇晃着身体,像病人一样喘着粗气,跑到了房屋前。
我倒在门上,用一只手打开门,倒进了屋内。

血在地板上扩散开来。
血多到我移动过的手都留下了红色的痕迹。
我喘着粗气。
身体比心情更先萎靡。

「站起来……!站起来!!」

我倒在地上喊道。
我用拳头敲击地板,站了起来。

我回过头。
我看见史莱姆们举起了镰刀。
我用力关上了门。

咚咚咚,镰刀接连刺在了门上。
这样就能争取到收缩,移动,到达的时间了。
我拖着已经失去知觉的脚,跑在走廊上。

(有什么……!有什么……!)

餐桌上摆着相当豪华的料理。
酒也准备好了,茶也烧好了。
我立刻就猜到了这是谁的家。

(医生和莫妮的家……!!)

这里是两人的诊所。
因为是从和以前不同的入口进来的,所以完全没注意到。

哈,哈,哈,呼吸紊乱。
脚也已经没有感觉了。
已经无法再用跑的逃走了。

就是这里。
就在这里做个了断。

(桌子……!把桌子当盾牌……!!)

我把手搭在放着烤点心的桌子上。
豪华的蔬菜和肉的餐点。
还没动过的礼物。

「……」

虽然很可惜,但也没办法。
只要把这个当盾牌接近史莱姆的话——

「!」

绑着缎带的礼物木箱上,画着奇妙的画。
黑色拉米亚、兔娘、赛莲。

(这是,她们送的……?)

里面装着应该是给莫妮穿的童装。
上面装饰着达契的鳞片、兔娘的耳朵,以及赛莲的翅膀。

附近还放着袋子和箱子,上面刻着卡西普斯、艾梅拉、亚姆和罗布的画和名字。
令人惊讶的是,连韦尔迪耶杜赛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我什么都没听说,是女人们擅自送的吧。

(……)

不由得,心中充满了温暖的心情。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莫妮似乎被爱着。
那孩子就像察觉到饲主软弱的猫一样,温柔地对待着女人们。
所以才这样报答她们————

「!!!」

我注意到了。
环顾食堂。
——没有。

我冲向走廊。
史莱姆破门而入的声音。
我一边留下血迹,一边向卧室跑去。

(在哪里……!在哪里……!?)

我来到散发着淡淡甜味的卧室。
有两张床。
还有————

「!!」

像斗篷一样挂在墙上的,是粗糙的布。
不,以布来说,触感很光滑。而且还有些弹性。
这是————

嘶溜溜溜,领头的史莱姆站在卧室入口。
被灯光照亮的异形。
在透明的肉体中,只有核心微微地动着。

「!!」

我立刻举起布。
然后,准备承受冲击。

但是,我感受到的是接近殴打的冲击。
就像被鞭子抽打脸颊的触感。
虽然很痛,但没有受伤。

另一把镰刀飞了过来。
这次是侧腹受到冲击。
刀刃没有穿过布,只是像鞭子一样打中了我。

「!!」

我抓着布,单脚奔跑。

「呜啊啊啊啊啊!!!」

我举起海螺,刺向核心飘浮的头部。
海螺的前端击碎了核心,史莱姆伸长的双臂无力地垂下。

「哈……哈……!」

我举起手中的布。
这不是布——是翅膀。
毒蛾亚人灯笼草送给莫妮的翅膀。
这是她为了感谢莫妮的治疗和亲切而送的礼物。
我记得他说过,这翅膀“能稍微抵挡一下刀刃”。

(那家伙,是故意的吗……!)

我抓着斗篷般巨大的蛾翼,看向走廊。
我看见下一只史莱姆正缓缓爬过来。

「唉…来啊!!」

我一只脚已经没有感觉了。
视野扭曲,脑袋昏昏沉沉。
即便如此,我还能战斗。

史莱姆伸长镰刀。
我用翅膀抵挡,防御。

奔跑。
我拖着一只脚奔跑。
在史莱姆收缩伸长的双臂之前。

我被来时留下的血弄滑了脚。
额头上的汗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我无法直视前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野兽的咆哮。
血液,肉体,思考都在燃烧。
我加快速度,冲向史莱姆。

我几乎要抱住它,将海螺刺入胸口的核心。
前端——没有刺中。
稍微偏了一点。

「!!」

史莱姆用腹足支撑着上半身,没有倒下,双手胡乱挥舞。
天花板裂开,地板裂开。
房子发出嘎吱嘎吱的悲鸣。木片纷纷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的香气。
我抱着怪物,大吼道。

「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啊!!!!」

拔出,刺入。
拔出,刺入。
拔出,刺入。

我知道史莱姆的身体在收缩。
然后,上半身就这样垂了下来。

「……!!」

最后一只在走廊深处。
脸朝向这边。
它的眼睛和我的眼睛对上了。

我拿着海螺和蛾翼,迈开脚步。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我。
照亮了浑身是血,满头大汗的我。

「杀了你……!」

一步。

「杀了你……!!」

一步。

「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我大吼着,拖着脚跑了起来。
史莱姆挥舞着双手,拍打着墙壁。
上半身颤抖,摇晃,然后——背对着我。

史莱姆逃走了。
朝着夜色,以和追着我时一样的速度奔跑着。

我不会让你逃走的。
——我不会让你逃走的。

「——————————!!!!」

我发出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咆哮声,追着怪物。

透明的怪物在房屋之间滑行。
踩着农具滑行。
撞上折断的栅栏,失去平衡,继续滑行。

我大吼着。
在怎么也追不上的距离大吼着,举起海螺。

脚被绊住了。
身体向前倾。

我大吼着。
大吼着——然后跟丢了史莱姆。

「……哈,哈……!!唉…!唉…!!」

我停了下来。
膝盖弯曲。
全身的毛孔喷出汗水,冒出热气。

我当场瘫倒在地,汗水浸湿了地面。

我拖着脚,走到莫妮身边。
看到浑身是血的我,少女没有丝毫惊讶。

「叔叔!!」

莫妮自己挣脱了束缚,正在试图剥下粘在母亲身上的粘液。
我瘫坐在少女身旁。

「叔叔,你没事吧?!你,你流血了……!」

「我没事。比起这个,莫——」

沙沙沙沙。
我听到了轻快的声音。

充满全身的热量和成就感,如同被风吹散的尘埃一般消失了。
看到莫妮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我明白自己没有听错刚才的声音。

——骗人的吧。
我这么想着。

我转过身。
史莱姆们从黑暗深处现身。
透过夜色,映照着灯光的透明肉体怪物。

一只。两只。三只。
四,五,六只。

(是刚才那家伙带来的吗————?)

我试图站起来,但已经不行了。
被挖掉的胫骨已经没有感觉了。
我已经,无法战斗了。

「……!!」

莫妮紧紧地抱住我。
不甘心的感觉涌上心头,愤怒的感觉涌上心头。

然后我————笑了。

「莫妮,想办法救救你妈妈。」

我推开少女,把没有感觉的单脚伸向史莱姆。

「叔叔?!」

「这些家伙就交给我吧。交给我……」

还没完。我还能战斗。
用羽毛挡住所有的镰刀,杀死所有的史莱姆,这样就行了。
我能做到。——我要做。

「离远点。」

我站了起来。
因为过于疲劳,视野变得扭曲。
拿着海螺的手在颤抖。

(……)

我最后一次向神祈祷。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请救救这对母女。

「叔叔!」

我笑着,向前走去。

「来吧。来吧————!!」

最前面的史莱姆挥起了镰刀。
我举起羽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羽毛滑落了。

「唉—」

不行。 果然已经到极限了。
我看到镰刀弯曲了。

我跪了下来。
紧紧地闭上眼睛。

————

(……。……?)

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在跳动的声音。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斜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看到了史莱姆的镰刀。
被切断的镰刀在旁边的地面上跳动着。

「……?!」

我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某人的影子覆盖着我。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肥胖男人。
头上戴着像锅盖一样的红色帽子。
超过五十岁,气色很好的脸。

他拿着一把石制的大剑。

「……」

男人回头瞥了我一眼,用严厉的目光看着我。
不记得被瞪过的我茫然地回望着他。

「……」

「……」

我们对视了几秒后,我注意到了。

我见过这个男人。
不,不只是见过。
这家伙是————

「原来你在这里唉。」

低沉而可怕的声音。
鲜明的记忆复苏,一股寒意窜过我的背脊。

被踢下楼梯。
被拒绝留宿。
从长袍下摆露出的剑。

「你是……那个时候的……!」

他是我偷走魔剑的神殿圣职者——神官。
对了。梅迪的村子确实离这家伙的神殿不远。
就像我看到地平线上冒烟一样,这家伙或许也从神殿目击到了。
无视于嘴巴一张一合的我,肥胖的神官瞥了一眼远处。

「……。……你把那个破坏了吗?」

他眯起眼睛。

「你舍得放弃那个吗?」

史莱姆开始蠕动。
神官缓缓看向那边,轻轻垂下肩膀。

「那个野丫头……捎来消息说她有了女人味,原来是这么回事唉,真是的……」

男人迈开脚步。
我回过神来,不由得喊道。

「笨……笨蛋,住手!太乱来了!!像你这样的秃头肥猪老头——」

神官用双手抓住宽幅大剑。
剑身从中央一分为二。

然后圣职者反手拿着两把剑,沉下腰,侧身面向史莱姆。
看来这就是他流派中最合适的架势。

(——咦。总觉得,好像在哪……)

这个架势很眼熟。
沉下腰的反手二刀流。

神官的架势,让我想起了某人的身影。
那是————有着一头金发的女骑士。

对了。罗布。
和以前城市被袭击时,他面对韦尔迪耶杜赛时的架势一样。

「……!」

我想起来了。
在攻入韦尔迪耶杜赛城之前,罗布说过这样的话。
——“我学会了消除有害声音的技能”。
我记得那个人是——

「“师父”……?」

「我不记得收过你这个徒弟。」

神官冷淡地说完,转向六只史莱姆。

「退下唉。」

残影,让人误以为是白色的龙卷。

神官的双手仿佛是不同人的手臂,化解,防御,弹开史莱姆的镰刀。
每砍一刀,镰刀就被切断,回过神来,白色的身影已经踏进了史莱姆的怀里。

仿佛只有史莱姆的时间停止了。
就像折断一动不动的树枝一样,圣职者砍飞了怪物的手臂,头部和身体。
像水果种子一样被挖出来的核心被踩碎,扔出去的剑刺穿了另一只史莱姆的胸口和核心。

冷酷的神官,甚至不给怪物祈祷的时间。
——当然,也不给逃跑的时间。

回过神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史莱姆一只不剩地变成了肉块。

「……呼」

他摘下锅盖帽子,露出浮着汗的秃头。
神官将一对剑合在一起,变回大剑,然后收进剑鞘。

「真不想变老。」

他露出危险的笑容。
神官用手摸了摸嘴角。

「十年前的我,十秒就能杀掉这些家伙。」

「……!」

啊,神官捂住了嘴。

「我用词不当。订正一下……是十年前的“我”。十年前的我,九秒就能杀掉这些家伙。」

圣职者重新看向我,再次收起了笑容。

「……」

「……」

「……」

神官正要开口的瞬间,有人抱住了我。
——是莫妮。

「叔叔……!!」

大概是得救后松了口气,她的眼中又泛起了热泪。
少女摇晃着我无力的身体。

「叔叔……!叔叔……!」

神官微微垂下眼,走向被囚禁在摇篮里的人们。

「叔叔……!」

「————」

是大哥哥。
我累得连这句话都说不出口。

「叔叔……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应该道谢才对。
现在该说的话是感谢我救了她,或是为得救而感到高兴。
不该是道歉。

「因为,叔叔的……叔叔重要的剑……!」

「……」

听她这么一说,我看向了那边。

落在稍远处的那东西,看上去就像腐朽的陶片。
已经连剑的形状都不留了。

啊,对了。
魔剑断了。
魔剑已经不会再为我而哭泣了。

「那是叔叔工作要用的吧……?!」

「……是。」

「叔叔说,那是仅次于性命的重要东西……!!」

「……是。」

「对不起……!对不起……!」

我露出了苦笑。

我一开始挥剑的时候,表情一定充满了留恋,充满了不舍。
莫妮就是看到了我的表情,才会这样道歉。

(……)

神官扶起了梅迪,直直地盯着我看。
他的眼神如同烈火。
在宣告着绝对不会放过我。
对。我已经无处可逃了。

我仰望天空。

我将失去一切。
————不,我已经“失去了”。

魔剑。
女人。
金钱。
宅邸。
信赖。
说不定,还有未来。

但是————

「莫妮」

我用手摸了摸正在抽泣少女的脸。
恐惧的泪水,谢罪的泪水。兴奋的泪水。感谢的泪水。
少女流着混杂了各种味道的浓稠泪水,抬头看向我。

「……就算没有那种东西,我也能好好活下去。」

我的泪腺松了下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你没事就好。」

我怀里的娇小身体变得火热。

「叔叔。」

莫妮把脸埋在我的胸口。

「谢谢你……!」

我失去了所有。

魔剑。
女人。
金钱。
宅邸。
信赖。
说不定,还有未来。

但是——

但是,我也有没有失去的东西。

——我决定这么想。

我被判处了无期徒刑。

#54 沦落如我

魅惑解除后,女人们陷入了狂乱。

之后我问了艾梅拉·艾梅尔姆,魅惑解除的瞬间,她们对我的执着心似乎就完全消失了。
就像蜡烛的火焰被吹熄一样。在某个瞬间,突然就消失了。
我问她是不是像男人完事后对女人失去兴趣一样,她笑着回答「差不多是那种感觉」。

女人们首先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想要那个男人呢」。
她们的头脑正常运作,记忆也全部保留了下来。
自己在魔剑持有者面前露出不像样的姿态,淫荡地喘息。
不是被强迫,而是自发地、主动地、积极地这么做。
实际上她们是这么想的,而且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快感。
甚至可以说,她们开始爱上了我。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她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热情。
我不是美男子,也不是充满人性魅力的男人,更不是英雄。
为什么会被我抱,为什么想被我抱,不管怎么深思都无法理解。
她们对我抱有的终究只是肉欲,像恋爱冷却一样,失去自己抱有感情的过程。

像艾梅拉·艾梅尔姆那样宽容的亚人暂且停止了思考。
她们说服自己,那大概是某种一时的迷惘,然后开始整理毛发。

但是,武斗派的亚人和自尊心高的亚人却不是这样。
她们回想起被我为所欲为,羞耻的性癖被暴露,屈服于我的事情。

就像一粒火花点燃了稻草,点燃了木柴,点燃了村庄,烧尽了森林,点燃了山头。
女人们的脸转眼间染上了愤怒的红色。

亚姆朝我的脸甩了一巴掌,达契用像是要捏碎我全身骨头的力道勒紧了我。
卡西普斯用丝线把我一圈一圈捆起来,用小手啪啪啪地殴打我的脸。
纳杰吉亚把被捆起来的我像小石头一样踢飞,我撞到墙壁反弹回来后,她又继续踢我,踩我。
伊加斯汀用爪子抓住我,就这样把我带到上空。
她把我带到掉下去的话大概会濒死的高度后放开我,我在夜空中发出了惨叫。
要不是艾梅拉·艾梅尔姆用巨大的身体接住了我,我大概真的会全身的肉和骨头都变得稀巴烂吧。

罗布没有管我。
因为事先就知道魅惑会解除,所以神官指示尤里欧奈尔和韦尔迪耶杜赛隔离。
女骑士负责监视那两个人,所以就算魅惑解除了也没有袭击我。

亚人们终于开始折磨我,玩弄我。
要不是莫妮和梅迪为我求情,我大概真的会被当场杀掉吧。

受了需要数月才能痊愈重伤的我,向神官控诉为什么没有把所有被魅惑的女人都拘束或者隔离起来。
我被扔进宅邸的地下牢,尤里欧奈尔和韦尔迪耶杜赛以外的女人都是自由之身。
这简直就像是在宣告「随你们怎么报复」。
神官——断言道「就是为了随你们怎么报复」。

第二天早上,韦尔迪耶杜赛越狱了。
还细心地解开了尤里欧奈尔的拘束,让歌声响彻宅邸。
虽然宅邸里驻扎着许多卫兵和骑士以应对这种情况,但被囚禁的蝙蝠娘们也一齐揭竿而起,情况发生了变化。
蝙蝠娘们四处拔掉男人们的耳塞,尤里欧奈尔愤怒地歌唱,韦尔迪耶杜赛高声大笑。

不久后,白色的影子带领着如蚊柱般的蝙蝠群消失在天空的彼方。
罗布,伊加斯汀,卡西普斯,艾梅拉·艾梅尔姆追了上去——达契,纳杰吉亚,尤里欧奈尔趁机抱着值钱的东西逃走了。

我的宅邸里空无一人。

「喂……喂,起来。」

坚硬的东西咚咚地敲着门。
我微微睁开眼睛,撑起沉重的身体。

白色的光线从铁栅栏射进来。
廉价的床嘎吱作响,更廉价的毛毯滑落到地上。

我揉了揉眼睛。
爬在眉毛上的瓢虫展开翅膀,飞向了某处。

(……)

我被判处了无期徒刑。
但那并不是在国家规定的司法场所,经过国家规定的审判,根据国家规定的法律所下达的判决。

神官和神殿协会似乎不想让魔剑的存在公诸于世。
其他神殿似乎也封印着类似的道具,据说是为了防止有人滥用。
的确,要是被人知道『光是碰触就能让女人神魂颠倒的剑』被滥用,之后就会不断有人闯入神殿。

我被以『神殿法』而非『国家法』制裁。
这是用来制裁犯罪圣职者或在神殿用地内发生的犯罪时所使用的法典——由于其性质,经常优先于国家法。

审判过程毫不留情。
出席者除了我以外全都是神官。
圣职者的辩护人、圣职者的检察官、圣职者的法官、圣职者的陪审员。
排成一排的白衣男子们,开庭后没多久就用「终身监禁」这个词砸在我的脸上。

终身监禁。
也就是说,我到死都是囚犯。
神殿协会所定义的『囚犯』就是————

「喂,起来。」

男人低沉冰冷的声音。

「那对母女《母女》来了。」

「?!」

我跳起来抓起靠在床边的剑,扭身踏上泥土。
我踩着草,踢开放着油灯的书桌,打开木门。

一望无际的蓝天。
熟悉的神殿威容映入眼帘。
茂密的无名野莓,大黑狗躺在庭院里。

锅盖帽神官一脸无奈地站在我面前。
他那肥胖的身躯被白色长袍包裹着。

「原来如此。这么说你就会起床了。」

「啥!你……莫妮她们来了的话就早点说——」

我环顾宽广的庭院,寻找梅迪和莫妮的身影。
但是——哪里都找不到。

只有一只看起来很聪明的黑狗盯着我看。

「……」

我看向神官。
年过五十的神官一脸装傻地摸着下巴。

「骗人的吧!」

「……奥斯特拉德。你是圣职者吧?圣职者可以说谎吗?」

「没问题。因为我已经给神明大人赚够分数了!」

「……」

「不会说谎的圣职者还是半吊子。稍微调皮一点也不会遭天谴的才是独当一面的圣职者。」

「我要是先死了,我会向神明大人告密的。」

「等你记住祈祷文再说吧……好了,快点开始打扫。在那之前先喂狗。」

奥斯特拉德神官用拳头轻轻敲了敲我家。
比狗屋稍微大一点的破烂小屋,悲惨地摇晃着。

「住,住手。别弄坏。」

「那就别睡过头。」

「我睡不着唉,这几乎就是露宿啊!连那只狗的哈欠声都听得见啊!」

神殿协会没收了我的房子和财产。
准确来说不是用权力“没收”或者以欠债为由“扣押”,而是“捐赠”给神殿,但失去住所和全部财产的事实并没有改变。
取而代之的是,我得到了一间狗屋。
这待遇也太差了。

而且,那栋房子里似乎住着因史莱姆袭击而失去住所的人们,以及依然伤心的孩子们。

「你也该习惯了吧。还是说你想回医院?」

我咽下“那边还稍微好点”这句话,给狗喂食。
我看着狗大口喝着清水,突然感觉到了神官的视线。

「……。……怎么了?」

「孩子的名字决定好了吗?」

「还没生出来呢。」

「但还是先决定好比较好吧。毕竟有两个人……不,有三个人候补。」

梅迪和莫妮经常来见我。
因为这间狭窄的小屋没法招待她们,所以只有在她们来的时候,我会去神殿喝茶聊天。

鸦片中毒者依然没有减少。
严厉地教育着莫妮的家庭教师。
亚人犯罪又开始增加了。
这些话题,对于远离俗事的我来说,都十分刺激。

毕竟,距离那次史莱姆袭击已经过了半年。

其中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医院度过,好不容易能动弹了,结果却住在狗屋里。
我完全不知道现在世道如何。
虽然没什么不便,但曾经被称作英雄的我即使不在,世界依然顺畅地运转着,让我感到些许寂寞。
不过,每当我示弱的夜晚,梅迪都会比平时更加热情地安慰我,所以这些话必须藏在心里。

亚姆偶尔也会来见我。
不是以个人名义,而是作为卫兵工作的一环。

她基本上心情很差。说话带刺,态度冷淡。
似乎还在对魅惑的事怀恨在心。
虽然如此,我们已经五次或六次肌肤相亲了——每个月。

或许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魅惑解除后已经过了半年,我依然不太明白这方面的微妙之处。

「……亚姆和医生也就算了,我和你的弟子从那之后就没再见过面了。」

罗布从那之后一次也没见过,也没说过话。
不过,艾梅拉寄来的信上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少了一个弄丢会很麻烦的东西,心情轻松多了。谢谢你』。

过了半年的她现在也还在追韦尔迪耶杜赛。
或许是因为八字不合,听说她总是被蝙蝠娘王耍着玩。

另一方面,韦尔迪耶杜赛也因为罗布的执拗追踪,似乎无法顺利重建组织。
昨天甚至有一名蝙蝠娘来劝诱我。看来是相当缺乏人才。

「如果你中意罗布,我帮你写介绍信吧。」

「别说傻话了。要是和我在一起,那家伙的评价会下降吧。」

「……虽然真的很少见,但我开始觉得你比那个野丫头聪明了。」

「和那家伙比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在狗碗空了之后,我站起身。

「扫地和拔草。做完之后洗衣服和缝补。」

「……奥斯特拉德,告诉你一件好事吧。」

「嗯?」

「在这附近点火的话,除了洗衣服和缝补之外都——」

神官「砰」地一声踢了我的小屋。
「砰、砰」地又踢了两下。

「别这样!之前才被强风吹走而已!」

「那就注意一下你的嘴巴。」

「砰」地一声。
门牌从小屋上掉了下来。

「啊啊啊!你这家伙……」

神官哼了一声。

「然后你的——」

「那个!」

突然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
我和神官同时转过头。

只见神殿的入口处站着一名少女。
她和莫妮年龄相仿,穿着打扮很体面。
虽然有些畏畏缩缩,但看起来不像是迷路的孩子。

也就是说,她是客人。

「……欢迎来到充满神之慈悲的地方。」

奥斯特拉德露出『接待客人用』的笑容,向前迈出一步。

「怎么了吗?神会指引迷「路」——」

我挤到神官面前。

「怎么了,小姑娘?有什么烦恼吗?」

我把门牌夹在腋下,威风凛凛地走了过去。

「那个——「不,不用在意这个男人。」」

奥斯特拉德追上我,挡在我和少女之间。

「他是仆人。有事找神殿的话,就由我来听你说吧。」

「不对,这孩子有事找我。没错吧?」

我用肩膀推开神官,神官也试图把我推开。

「怎么可能……怎么了?来,把你的烦恼说出来吧。神一定会指引你正确的方向。」

「不,不会指引的。我知道这里的神官都是骗子。」

我和奥斯特拉德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仿佛能听到剑戟相交的声音。

「你这混蛋,想干什么?」

「你才是,秃子。要去见神吗?」

「那个……」

少女一脸抱歉地看了看我们,说道。

「我有事找这边这位,叔叔和哥哥是谁?」

「我是侍奉神的人。」

「神官大人。」

少女恭敬地低下头。
然后瞥了我一眼。

「……这位哥哥呢?」

「我?我是————」

我把门牌夹在腋下,让她看了看挂在腰间的剑。

「弗尔。」

我被判处了无期徒刑。

无期徒刑,也就是没有固定刑期的惩罚。
神殿协会决定将我终身监禁。

我以为自己会被绑住手脚,关进牢笼。
以为会在昏暗的石室中结束一生。
但是『监禁』,也就是『剥夺自由』,似乎并不一定伴随着物理上的束缚。

奥斯特拉德每天都会给我药。
是有点苦味,无臭的药。
服用后,如果二十四小时内没有再次服用这种药,我就会发作而死。
也就是说,它既是药,也是毒。

只要持续服用这种药,我的身体就不会受到不良影响。
但只要有一天没吃药,我就会当场死亡。
虽然不知道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而制作的,但据说这是『一旦入口就只能持续服用到死为止的无害毒药』。

这就是束缚我的枷锁,剥夺我自由的东西。
我不能离开奥斯特拉德超过二十四小时。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只要在神殿里过着懒散的生活就好了,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韦尔迪耶杜赛逃亡造成的损失。
把晚餐会搞得一团糟造成的损失。
玩弄奥斯特拉德等神殿协会成员,甩开追踪造成的损失。
破坏魔剑后的护卫和监视费用,顺便加上史莱姆造成的损失。
由于最近的骚动而产生的巨额损害赔偿,被推到了我一个人身上。

幸运的是,赔偿已经完成了,但这些全部都是由『捐赠』了我财产的神殿协会来承担。
而神殿协会并不是那种会以神之名来抵消债务的家伙。

也就是说————我必须赚钱。

「……」

奥斯特拉德知道对方不是来找自己,一脸不悦地泡着香草茶。
在庭院的桌子上摆了两张圆木椅,让少女坐下。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爸爸的行李被偷了。」

「哦。」

「被这个亚人……」

她递出的是通缉令——不对,只是肖像画。
看起来就是小孩子画的,画得很拙劣。
可能是根据传闻画的,细节的描写很可疑的库克鸟。

(……)

奥斯特拉德把冒着热气的杯子递给少女,然后从水瓶里倒了杯水给我。
在这期间,我一直盯着肖像画看。

「爸爸的行李被偷了。然后我告诉了卫兵……」

「他们没理你?」

「不是。卫兵姐姐去帮我拿回来了,但是输了。然后,卫兵姐姐说要我去神殿。说一个叫弗尔的人会帮我。」

「……」

我把手伸向少女的杯子——被神官啪地拍掉了。
没办法,我只好喝自己那杯水。

「我明白了。」

「嗯。」

「那么……费用呢?」

我不会做白工。
因为,我必须偿还神殿协会代为支付的债务。
当然,我也可以装作不知道欠款的事。
但是——

「钱……没有。」

少女低下了头。
我心中暗自嘀咕着“那也是当然的”。

「那个,这个倒是有……」

少女拿出了一个小笼子。
里面装满了红色的小苹果。
虽然比我的拳头小一圈,但苹果看上去水灵灵的。
红色的果实上,仿佛映照着某人的脸。

(……)

虽然我努力了很久,但前几天终于还是被梅迪“用肚子”吸了。

老实说,那真是太棒了。
恐怕今后,我和她都无法忍住那种快感吧。
而亚姆则从以前开始就一直重复着这样的交合。
虽然很不爽,但奥斯特拉德所说的未来或许真的会到来。
也就是说——我和其中一方可能会有孩子。

犯罪者的孩子,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所以我必须尽快还清欠款。

把钱还给神殿协会,顺便用我的英勇事迹盖过自己的污名。
这样一来,对即将出生的孩子批评多少也会少一些吧。

如果能和亚姆还有梅迪断绝关系,或者控制住不射在她们体内的话,那当然是最好的——但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梅迪。
而且要我忍住肉体的快乐,那等同于放弃人生三分之一的幸福。

要坚持一生地忍耐,被奥斯特拉德欺压着过上怠惰的生活。
还是要随心所欲地享受女人,为了还清欠款而工作。
——我当然会选择后者。

「……不行吗?」

「我知道了。我接受。」

「!谢谢!」

我也跟着少女笑了。
然后把手伸向笼子——却抓了个空。

「……喂。秃子。」

神官不知何时把笼子抢走了。
奥斯特拉德从塞满笼子的苹果中,挑出一颗最小的扔给我。

「确实收到了。欠款稍微减少了一点。」

「……看吧。圣职者什么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咬了一口苹果。
少女一脸为难地来回看着我和神官的脸。

「所以,对象是谁?」

我将纸晃了晃。

上面画着的是拉米亚。

黑发散乱,有着黑色蛇形下半身的拉米亚。
眼睛和嘴巴都是三角形,看上去非常生气。

「蛋殿《蛋殿》!我的蛋殿《蛋殿》!她会这样叫。」

原来如此,我用手指弹了弹肖像画。

「我知道。这家伙毫无疑问是坏拉米亚。」

而且,还是个懒鬼。
――――虽然也有可爱的地方。

「曼巴吗?」

奥斯特拉德看着肖像画,露出了冷笑。

「你的话,能赢吧!」

「能赢。」

「有什么根据吗?」

「因为我变强了。」

我指了指挂在腰间的两把剑。

这几个月,我一有空就让奥斯特拉德陪我训练。
使用两把剑,和罗布一样的剑术。
每天挥剑到动不了为止,睡觉,然后再挥剑。

学到的不仅仅是剑术。
将原本靠直觉和经验的步法理论化,学习重心的移动方法,呼吸的调整方法,以及心态的调整。
学习如何保养武器,学习如何取胜。

「你不是被咬过一次吗?下次可能会死。」

「……」

「即使这样也要做吗?」

「要做……因为我说过『能好好干』。」

「是吗?」

「嗯」

「能赢吗?」

「能赢。」

这次,靠我自己的力量。

我把门牌夹在腋下,走向自己的小屋,抓起行李。
狭窄的墙壁上贴着几张通缉令。

用歌声操纵天真无邪的少年,让他们拍自己屁股以此为乐的流浪赛莲通缉令。
袭击黑心商会,盗贼和欺诈师,让女人沉迷于屁股愉悦的兔娘通缉令。
以暗夜为背景,挥舞着染血的爪子和白色翅膀的蝙蝠娘王的通缉令。

要讨伐的对象有很多。

「……好」

从小屋探出头,奥斯特拉德拿着药过来了。
我腋下夹着木板,一口气喝干了蓝色瓶子里的药。

「要在一天之内回来哦!」

「我知道。」

我披上红色外套,从剑鞘里拔出一点剑刃。
涂成蓝色的石剑和涂成红色的金属剑。
准备万全。

(!)

仔细一看,神殿的领地边界上站着一名卫兵。
和往常一样一脸不高兴的灰发女人。
――亚姆。

我离开领地的时候,必须要有骑士或者卫兵陪同。
这次她似乎也负责这个任务。
或者,她可能是把少女带到了神殿。

「那我走了。别对客人说谎哦!」

我从奥斯特拉德面前走过,小腿被轻轻踢了一下。

「……你打算把那个也带去吗?」

我顺着神官的视线看去。
――说起来,我还没把门牌挂上去。

我回到小屋,捡起掉在地上的钉子。
然后挥舞着放在一旁的锤子,把门牌钉在小屋上。

(……好了)

我退后几步,满意地看着这幅景象。
少女从我的腰间探出头来。

「那个,上面写了什么?」

原来如此,对小孩子来说,这些字可能太难了。
我弯下腰,用手指着门牌。

「『神殿骑士《圣骑士》之家』」

少女的脸一下子亮了起来。

「啊,那只小狗的名字叫“圣骑士”吗?!」

「……。……费用我会另外向你索取的。」

「另外索取?」

「没什么。好了,走吧。我们必须制定作战计划。」

我一边走向亚姆等待着的大门,一边抚摸着少女的头。

挂在腰带上的钱包空空如也。
没有财产,住处是破房子。
剩下的只有债务。

我的事业失败了。

“魔剑生意”已经结束了。
――结果,这不适合我吧。

没办法,我再次拿起剑。

穿上附有马刺的靴子,与坏人们对峙。
沐浴在血与脂肪中,流着血与脂肪。
被泥土弄脏,沾满灰尘。
我将疲惫的身躯抛到床上,每晚都像死人一样沉沉睡去。

真是悲惨的生活。

——我今天也要战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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