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
2025.8.17首发于禁忌书屋何婉茹家那温暖得令人沉溺的港湾,终究只是短暂的幻梦。当沉重的家门在我身后关上,冰冷的现实立刻裹挟着消毒水和昂贵香氛混合的、属于“家”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客厅里灯火通明。江曼殊——我的母亲,也是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穿衣镜前。她显然刚回来不久,身上还穿着一条我从未见过的、设计极为大胆的晚礼服。深V的领口开得极低,露出大片精心保养的雪白肌肤和若隐若现的沟壑;紧身鱼尾裙摆包裹着她依旧玲珑的曲线,裙身上缀满亮片,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她的妆容也比平日浓艳许多,红唇似火,眼线上挑,透着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美艳。她正对着镜子调整颈间一条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手指上硕大的红宝石戒指熠熠生辉。这副花枝招展、准备奔赴盛宴的模样,与我记忆中那个温婉内敛的母亲形象、与那个在家庭生活中素雅端庄的妻子形象,形成了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大反差。一股夹杂着被背叛的愤怒、被羞辱的难堪以及更深层恐惧的邪火,“腾”地一下直冲头顶。“你去哪儿了?”我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淬了寒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虽然我刚和何婉茹做了一晚上,但是,众所周知,男人就是要双标。江曼殊从镜子里瞥了我一眼,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摆弄项链,语气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轻松和不易察觉的得意:“回来了?我去拍照了。”“拍照?”我向前逼近一步,目光死死锁住镜中她那张精心修饰的脸,“又是去找韩月龙了?那个你所谓的‘学生’?” 韩月龙的名字被我咬牙切齿地念出来,带着浓浓的鄙夷和愤怒。那个曾经的同窗,那个用镜头记录下我妻子(母亲)此刻这副模样的男人,像一根毒刺扎在我心上。江曼殊猛地转过身,艳丽的脸上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愠怒,但很快被一种奇异的、带着炫耀意味的镇定取代。她抬高下巴,直视着我,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苏市长,收起你那套疑神疑鬼的把戏。不是韩月龙,是《典雅东方》!我是去拍摄封面!正儿八经的时尚杂志封面!” 她刻意强调了“正儿八经”和“时尚杂志”,仿佛在为自己正名。“《典雅东方》?” 这个名字很陌生,听起来似乎确实带着几分高雅气息。我愣了一下,怒火被一丝疑惑打断。时尚杂志封面?母亲去拍时尚杂志封面?这听起来荒谬又带着一丝可能性,毕竟她的外貌和气质确实出众。“对,《典雅东方》!” 江曼殊见我愣住,底气似乎更足了,甚至向前走了一步,昂贵的香水味更加浓郁地袭来。“专门拍摄名媛贵妇、展示东方女性典雅气质的顶级刊物!怎么,苏市长觉得我不配?还是觉得我这个市长夫人,就只能待在你的光环下,做个毫无存在感的花瓶?”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长久压抑后的爆发和对“自我价值”的急切证明。然而,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急于得到认可的慌乱,以及这身过于暴露的装扮带来的强烈违和感,让我心中的疑虑非但没有消除,反而急剧膨胀。顶级刊物?典雅气质?眼前这充满风尘气息的装扮,实在难以与“典雅东方”联系在一起。“是吗?” 我冷笑一声,不再看她,而是直接掏出手机,手指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迅速拨通了一个在文化出版口工作的朋友的电话。电话接通,我几乎是低吼着问:“老刘,《典雅东方》!给我查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电话那头的老刘显然被我语气中的暴怒吓了一跳,很快,他带着一丝尴尬和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苏……苏市长?《典雅东方》?呃……这个……这个杂志确实存在,定位是高端女性时尚生活……不过……” 他吞吞吐吐。“不过什么?说!”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不过……圈内人都知道,它……它其实是挂羊头卖狗肉。打着‘典雅贵妇’的旗号,内容……内容非常擦边,封面和内页模特穿着都极其暴露,拍摄角度……嗯,很有暗示性。主要是面向……某些特定高端人群发行的。” 老刘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尴尬,“而且,坊间传闻,不少上过这个杂志封面的所谓‘名媛’,后来都……都成了某些圈子里大佬或者公子哥的……嗯,伴侣或者情妇。名声……不太好听……”老刘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眼前阵阵发黑,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擦边色情杂志”……“特定高端人群”……“大佬公子哥的情妇”……这些词语像淬毒的子弹,一颗颗精准地射穿我的心脏和理智。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她追求的“自我价值”?这就是她不想活在我的“阴影”下的方式?用这种出卖色相、自甘堕落的方式?!我猛地转身,赤红的双眼像要喷出火来,死死盯住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江曼殊。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海啸般将我淹没,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这个生养了我、如今却以这种方式践踏着林家和我个人尊严的女人(妻子)!“江曼殊!” 我的怒吼声震得水晶吊灯都在嗡嗡作响,所有的体面、克制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你告诉我!这就是你的‘典雅东方’?!这就是你他妈的不想活在我的‘阴影’下,要靠自己‘赚’的钱?!” 我抓起玄关柜上一个昂贵的珐琅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在丢你自己的脸!丢林家的脸!丢我这个市长的脸!!”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般的控诉和无法置信的暴怒。江曼殊被我突如其来的爆发和揭露的真相惊得后退了一步,脸色瞬间褪去所有血色,精心描绘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抹惨白和慌乱。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身体微微颤抖着。但很快,一种近乎偏执的倔强和破釜沉舟的疯狂取代了最初的恐惧。她挺直了腰背,像一只被逼到绝境却不肯低头的孔雀,同样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回来,声音尖利得刺破耳膜:“对!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那又怎么样?!”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混合了羞愤、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火焰。 “苏维民!你听清楚了!我受够了!受够了永远只被称作‘市长夫人’!受够了活在你这顶官帽子的阴影里!受够了像个附属品一样依附你存在!”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冲花了眼线,却让她的眼神显得更加疯狂和决绝。 “我是江曼殊!我有我自己的名字!有我自己的价值!我不想再靠着你施舍的身份和金钱吃喝玩乐!我就是要靠自己!哪怕……哪怕是用这种方式!我也要证明,我江曼殊离了你苏维民,照样能活!照样能被人看见!你管不着!!”“何况....你苏大市长就很清白么?别以为我不懂那些女人和你的关系.....你整天看上去是在日理万机,背后谁知道是和哪位漂亮的女企业家、女干部谈笑风生去了吧?苏红梅?薛晓华?还是你那位年轻漂亮的苏秘书?”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翻涌的怒意和疲惫。“曼殊,我是在工作。和她们的接触都是纯粹的业务往来,没有任何你想象的那种龌龊!”我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压抑的怒火让声线微微发颤。“纯粹?哈哈……”江曼殊猛地转过身,猩红的嘴唇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狠狠刺向我。“林维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每天和各种漂亮女人呆在一起,享受着她们的崇拜和殷勤,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还有我这个妻子吗?你回来过几次?认真看过我一次吗?我在你眼里,是不是早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人老珠黄的摆设?!”她越说越激动,站起身,一步步逼近我,精心修饰的面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你告诉我啊!你是不是觉得外面那些年轻水嫩的狐狸精,比我这个老太婆有滋味多了?嗯?”她尖利的声音在空旷的卧室里回荡。连日来的屈辱、昨夜在何婉茹处获得的短暂慰藉、以及眼前这颠倒黑白的指责,像汽油般浇在我心头的怒火上。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够了!江曼殊!”我猛地抬高声音,怒视着她,胸膛剧烈起伏。“你还有脸指责我?!苏红梅、薛晓华她们是临江重要的投资商,苏晚是我的工作秘书!我和她们清清白白,从未有过任何越界之举!反倒是你!”我指着她,手指因为愤怒而颤抖,“你扪心自问!你自己做过什么?!”我的声音如同惊雷,震得江曼殊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被更强烈的愤怒和虚张声势掩盖。“你……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冷笑一声,积压已久的耻辱和愤怒如火山般喷发。“需要我提醒么?你和韩月龙不清不楚的关系,当我不知道么?还有李伟芳!那个死鬼,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他肏的时候,有想过我这个丈夫的脸面吗?!呢还想给他生孩子!”这个名字被我咬牙切齿地吼出来。“韩月龙那个叼人,我的老同学!你的好学生!你真以为你们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能瞒天过海吗?!你过去不知廉耻地和他们厮混,把我这个市长的脸,把我们这个家,都丢尽了!现在你倒打一耙,把脏水泼到我头上?江曼殊,你的良心呢?!”“啪!”一声脆响。江曼殊的手掌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痛感瞬间蔓延开来。“你血口喷人!苏维民!”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精心盘起的发髻都散落了几缕下来,显得狼狈不堪。“我没有!都是你!是你逼我的!是你冷落我!忽视我!是你先不要这个家的!李伟芳是因为我们娘俩欠他的!韩月龙....我和韩月龙上床纯粹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夺眶而出,但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悔意,只有被戳穿后的疯狂和怨恨。“既然你不珍惜我,不在乎我,那我为什么不能找懂我、爱我、愿意欣赏我的男人?!我受够了做你苏市长背后那个无声无息的影子!我受够了这种整天担惊受怕的日子!我要告诉所有人,我江曼殊,离开了你苏市长,也是能赚钱的!”她的话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脏。不是因为她的背叛,而是因为她此刻的理直气壮,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卸得一干二净。那副受害者的姿态,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显得如此荒诞和丑陋。“懂你?爱你?”我捂着脸,看着她那张因愤怒和泪水而扭曲的脸,只觉得无比的陌生和心寒,所有的痛苦都化作了冰冷的嘲讽。“韩月龙懂你?还是李伟芳爱你?他们懂的是你‘市长夫人’的身份能带来的便利,爱的是你这张保养得宜的脸和你能满足他们的虚荣!江曼殊,你醒醒吧!你不过是在用放纵和背叛,来掩盖你内心的恐慌和空虚!你害怕变老,害怕失去光环,害怕我不再需要你!可你选择的这条路,只会让你更快地失去一切!”“江曼殊,你不过是在用放纵和背叛,来掩盖你内心的恐慌和空虚!你害怕变老,害怕失去光环,害怕我不再需要你!可你选择的这条路,只会让你更快地失去一切!”我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锥,狠狠凿穿了江曼殊最后一道虚张声势的防线。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神里燃烧的怒火被一种巨大的、赤裸裸的恐慌所取代。那恐慌如此强烈,以至于她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梳妆台上,昂贵的香水瓶和首饰盒哗啦一声倾倒、滚落,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卧室里格外刺耳。她仿佛没听见,只是死死地盯着镜子。镜子里映出她披头散发、妆容糊成一团、眼神惊恐万状的模样——那是一个被剥掉了所有华丽伪装、只剩下狼狈和恐惧的女人。这景象显然彻底击溃了她。“你……你……”她猛地转回头,指着我,手指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羞愤而变得尖利刺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哭腔。“苏维民!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就是嫌弃我!嫌弃我肮脏!嫌弃我不是干净的女人了!是不是?!你一直就是这么想的!就因为我和李伟芳上床!你这个伪君子!道貌岸然的畜生!”她像疯了一样扑上来,用尖利的指甲试图抓我的脸,被我用力攥住了手腕。她挣扎着,哭喊着,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毫无平日的优雅可言:“你嫌弃我!你早就嫌弃我了!所以你不碰我!所以你找借口不回家!所以你才去找那些干净的女人!薛晓华还是苏晚!那些贱人!你是不是也去找她们了?!”“住口!”我怒不可遏,猛地将她甩开。巨大的屈辱和愤怒让我浑身发抖,那个深埋心底、代表着最大隐忍和耻辱的秘密,再也无法压抑,如同毒龙般咆哮而出:“我嫌弃你?!江曼殊!你摸摸你的良心!我嫌弃你什么?!我嫌弃你当年和何泽虎鬼混,怀上了娟娟?!我嫌弃你生下她,却连认都不敢认?!”我的声音如同惊雷,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砸在江曼殊头上。她像被施了定身咒,所有的哭闹和挣扎瞬间凝固,脸上的表情从疯狂的指控变成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她瞪大眼睛,瞳孔急剧收缩,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我喘着粗气,指着门外,指向医院的方向,声音因为激动而撕裂:“你告诉我!那个被你抛弃在乡下、受尽欺凌、连情绪都崩溃了的孩子娟娟!是谁的女儿?!啊?!何泽虎的!不是我的!你告诉我!我苏维民!一个男人!顶着多大的压力!忍下了多大的耻辱!把她接回来,当成自己的女儿养着!给她治病!给她最好的生活!我图什么?!我图你一句‘嫌弃我肮脏’吗?!”我一步步逼近她,积压了十几年的痛苦和屈辱如山洪暴发:“这做的还不够吗?!江曼殊!你告诉我!这他妈做的还不够吗?!我要怎样做才叫‘不嫌弃’你?!是不是要我跪下来舔你的脚,感谢你让我当了十几年的活王八,还替你养着你和别的男人的野种?!啊?!”“轰!”江曼殊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身体猛地一晃,脸色惨白如纸,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个她以为永远被埋葬的秘密,被我最残酷、最血淋淋的方式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巨大的羞耻和恐惧瞬间淹没了她。短暂的死寂后,江曼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她没有再尖叫,没有谩骂,只是捂着脸,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声,肩膀剧烈地耸动着。然而,这崩溃仅仅持续了片刻。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脸上却再次浮现出一种扭曲的、带着病态执念的神情,那眼神里充满了不甘、怨恨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索取。“不够!不够!苏维民!这远远不够!”她哭喊着,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偏执。“就算你养了娟娟,那又怎么样?!那是我生的!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也是你妹妹,哥哥养妹妹,天经地义!还有,我是你妈!我生了你!我养大了你!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欠我的!”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身体却虚弱无力,只能用手撑着地板,仰着头对我哭诉、控诉、索取: “你欠我的!你就该天天陪着我!守着我!把我捧在手心里!你就该像小时候一样,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理直气壮。“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阻止我去找我喜欢的男生?!李伟芳怎么了?韩月龙怎么了?他们让我开心!让我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活着!你凭什么不许?!这是我应得的!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呵……呵呵……”我忍不住发出一串冰冷刺骨的笑声,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欠你的?好……好一个欠你的……”我踉跄着后退,远离这个散发着疯狂气息的女人。“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妈,也不再是我的妻子。”我的声音冰冷如铁,每一个字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你只是娟娟的……生母。至于你想找谁约会,想跟谁上床,那是你的自由,与我林维民,再无半点关系。”说完,我转身就走,只想立刻逃离这个散发着疯狂与腐朽气息的牢笼。“站住!”身后传来江曼殊凄厉到破音的尖叫,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离婚?!你想离婚?!”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但也没有立刻离开。我倒要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苏维民!你休想!”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臂,指甲深深掐进我的皮肉里,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一种歇斯底里的占有欲。“离婚?离了婚,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前妻?!陌生人?!”她疯狂地摇着头,散乱的头发粘在满是泪痕的脸上。“不!不行!绝对不行!”她用力拽着我的胳膊,试图把我拉回来,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病态的执拗:“你养我?那算什么?!我不要你养!我要这个身份!市长夫人的身份!这个家!只有在这里,我才是苏维民的夫人!才是临江最尊贵的女人!离了婚,我住哪里?!我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你身边?!谁还会叫我一声‘市长夫人’?!” 她的恐慌如此真实,对权力和地位光环的依赖,已经深入骨髓。“这与我何干?”我用力甩开她的手,眼神里只有厌恶,“你想要的光环,自己去挣!去找那个死鬼李伟芳、韩月龙给你!”“不!你不懂!”江曼殊再次扑上来,这次不是抓挠,而是死死抱住我的腰,像溺水者抱住浮木,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剧烈颤抖。她仰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我,脸上混杂着绝望、怨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维民,你别忘了!我们不仅仅是夫妻!我们是母子!亲生母子!这个秘密,如果捅出去,别说你这个市长当到头了,纪委会立刻把你带走!整个临江,整个社会,会用唾沫星子把我们淹死!你和我,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你承受得起吗?!”她的话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我的心脏。她终于把这张最后的、也是最肮脏的底牌翻了出来。用血缘的枷锁,用同归于尽的威胁,来维系这早已名存实亡、畸形不堪的关系!我看着她那张因疯狂和算计而扭曲的脸,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我猛地发出一声极其压抑、极其冰冷的嗤笑。“呵……原来如此。”我俯视着她,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洞穿一切的嘲讽。“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这个身份带来的荣光,更害怕那个秘密曝光后万劫不复的后果!江曼殊,你真是……可悲又可恨!”我的“可恨”二字,像重锤敲在她心上。她抱着我的手松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被戳穿的狼狈,但随即被更强烈的、近乎崩溃的情绪取代。“是!我怕!我怕身败名裂!我怕一无所有!”她哭喊着承认,但紧接着,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其古怪,充满了混乱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偏执。她不再看我,而是将脸紧紧贴在我的胸口,像个寻求安慰的孩子,声音变得异常柔软,却又带着一种神经质的颤抖: “但是……维民……我的儿子……我的维民……妈妈不是只为了这个……妈妈离不开你……真的离不开……”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那眼神里充满了母性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病态的依恋,与刚才的疯狂判若两人: “我恨苏维民!我恨死这个作为我丈夫的苏维民了!他太优秀了,优秀到超出我的掌控!他冷酷!无情!眼里只有工作!只有那些外人!她不关心我,不在意我,他从来不肯好好看看我!不肯抱抱我!不肯像以前那样依赖我!所以,我要找那些爱我,在乎我的男人!无论是李伟芳,还是韩月龙!他们心里,只有我!”她咬牙切齿地控诉着“丈夫”的我。然而,下一秒,她的眼神瞬间又变得无比温柔,甚至带着一种圣洁的光芒,她抬手,颤抖着想要抚摸我的脸,声音轻得像梦呓: “可是……我的维民……我的儿子……妈妈永远爱你啊……妈妈怎么能离开你?小时候你那么乖,那么依赖妈妈……生病了只会找妈妈……被欺负了只会躲在妈妈怀里哭……你是妈妈的命啊……妈妈要照顾你……一辈子照顾你……那个需要妈妈的维民……永远都在这里……”她的手指用力戳着自己的心口,仿佛那里真的住着一个幼小的我。这种情感的剧烈分裂和扭曲,让我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反胃。她把“我”割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是让她怨恨、索取的丈夫苏维民;一个是她病态依恋、视为生命寄托的儿子林维民。她要用妻子的身份锁住权力和地位,同时又要用母亲的身份,锁住她想象中的、那个永远属于她的儿子!“疯子……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用力推开她,力气之大让她踉跄着跌坐在地。看着她坐在地上,眼神涣散,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我的维民……我的儿子……”,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骨髓里冒出来。“你听着,”我站在门口,最后一次看向这个彻底陷入疯狂的女人,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这个家,我一天都不会再待下去。至于你,江曼殊,你想继续顶着‘市长夫人’的头衔,那就顶着。你想照顾你想象中的‘儿子’,那就对着镜子去照顾。但从今以后,我苏维民的生命里,不再有母亲,也不再有妻子。”我拉开门,冰冷的风灌了进来。“你只配拥有这个空壳的头衔,和这个冰冷的房子。好自为之。”说完,我毫不犹豫地踏出房门,将身后那绝望的哭泣、疯狂的呓语和令人窒息的扭曲情感,彻底关在了身后。走廊的灯光惨白,我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的干呕感再次袭来,这一次,连酸水都吐了出来。冷汗浸透了后背,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对人性扭曲的恐惧和厌恶。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如同逃离地狱一般,跌跌撞撞地走向电梯。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何婉茹发来的信息,询问我是否安好。看着屏幕上那关切的文字,我靠在冰冷的电梯轿厢壁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深渊之下,似乎只有那一丝微弱的、来自另一个女人的暖意,才能暂时抵御这彻骨的冰寒。电梯轿厢冰冷的金属壁紧贴着我的后背,何婉茹那条关切的短信在手机屏幕上散发着微弱的光,像黑暗深渊里唯一摇曳的烛火。身后那扇紧闭的门内,江曼殊绝望的哭泣和疯癫的呓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那扭曲的、令人作呕的亲情与欲望的混合体,几乎要将我吞噬。然而,当电梯门在底层无声滑开,冰冷的夜风灌入,刺骨的寒意却让我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丝诡异的清醒。那扇门,那个家,像一个巨大的、无法摆脱的诅咒。娟娟还在医院,她需要我。更重要的是,一种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无力感攫住了我——就这样离开,是否意味着彻底向那疯狂和扭曲投降?意味着那个承载了我前半生所有复杂情感和巨大耻辱的“家”,将彻底沦为疯人院?鬼使神差地,我没有走向停车场,而是再次按下了上行的按钮。电梯无声上升,数字跳动,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脏上。重新推开那扇沉重的家门,里面一片狼藉。江曼殊跌坐在卧室门口的地板上,背靠着门框,头埋在膝盖里,肩膀还在微微抽动,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泪痕狼藉的脸上满是惊愕和一丝……不敢置信的微弱希冀。“维……维民?”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看着她这副狼狈不堪、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模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残余的愤怒,有深入骨髓的厌恶,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和……荒谬的怜悯。这怜悯并非对她这个人,而是对这段被诅咒的关系,对那个被身份和欲望撕裂得支离破碎的灵魂。我沉默地走过去,没有看她,只是弯腰,伸出手,想把她从冰冷的地板上拉起来。就在我的手指触碰到她手臂的瞬间,她像触电般猛地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量之大,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维民!”她哭喊着我的名字,不再是控诉,而是充满了溺水者般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疯狂。她借力猛地扑进我怀里,双手死死地环抱住我的腰,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压了上来,仿佛要将自己嵌进我的骨血里。隔着薄薄的衣衫,我能我僵在原地,没有推开,也没有回应。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任由她疯狂地索取和发泄。心里一片冰凉。我知道,这个拥抱,这个吻,无关爱意,无关和解。它只是深渊边缘两个绝望灵魂最后的、扭曲的碰撞。从这一刻起,我们之间残存的最后一丝温情或亲情,都彻底湮灭了。以后,我们都不可能再只属于彼此,甚至不可能再以正常人的身份共存。只剩下无尽的恨意、纠缠和那个无法摆脱的、致命的秘密。那一晚,在那张曾经承载着无数复杂情感和秘密的巨大婚床上,我们像两个被仇恨和欲望驱使的困兽,进行了一场毫无温存可言的交合。冰冷的灯光无情地倾泻而下,照亮着卧室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这场即将开始的丑陋仪式。江曼殊挣脱我的手臂,站在床边,泪痕未干,眼神却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火焰。她不再哭诉,而是用一种近乎挑衅的、带着自毁快感的姿态,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物。她猛地拉开昂贵丝质睡袍的腰带,那柔滑的布料如同流水般从她肩头滑落,堆叠在脚踝处。灯光下,她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眼前——那是一具被岁月眷顾、保养得宜的成熟躯体。骨架匀称而高挑,线条流畅。丰盈饱满的乳房骄傲地挺立着,顶端是深色的蓓蕾,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腰肢在丰乳与圆臀之间收束出曼妙的弧度,更衬得那浑圆挺翘的臀部曲线惊心动魄。一双腿修长笔直,肌肤在灯光下泛着象牙般洁白光润的色泽,从紧致的大腿一路延伸到纤细的脚踝。 这具身体,曾经是优雅与性感的代名词,此刻却因疯狂和绝望而散发出一种堕落而妖异的美。她带着一种报复性的主动,扑了上来。冰凉的手指带着蛮力撕扯着我的衬衫纽扣,指甲刮过皮肤带来阵阵刺痛。她的吻再次落下,不再是刚才的啃咬,而是带着一种要将我生吞活剥的占有欲,混合着泪水和口红的味道,粗暴地印在我的唇上、颈侧。她的身体紧紧贴着我,那丰腴柔软的触感,那高耸胸乳的挤压,那浑圆臀部的厮磨, 都成了这场毁灭之舞的武器。没有任何前戏,没有任何温存。当最后的衣物被粗暴地褪去,我带着满腔无处发泄的恨意和一种被诅咒的欲望,狠狠地进入了她。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快意的呜咽,随即用修长洁白的双腿紧紧缠住了我的腰,丰腴的臀部用力地向上迎合,指甲深深陷入我的后背,留下道道火辣辣的痕迹。她的眼神空洞而炽热,死死地盯着我,里面没有爱欲,只有无尽的怨恨、不甘,和一种扭曲的证明——证明她依旧拥有掌控这具身体、掌控“丈夫”的能力。每一次撞击都带着要将彼此碾碎的力度,每一次深入都像在撕裂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关系。她的呻吟不再是婉转,而是压抑的嘶吼,混杂着我的喘息,在冰冷的房间里回荡。空气里弥漫着汗水、体液、昂贵香水残留和浓烈恨意混合的浑浊气息。这纯粹是欲望的发泄,是恨意的宣泄,是两个被血缘和婚姻双重枷锁捆绑、互相憎恨又无法分离的灵魂,在绝望深渊里进行的最后一场丑陋仪式。 那具保养得宜、性感依旧的躯体,此刻不再是诱惑,而是承载着所有扭曲情感和耻辱的祭坛。当一切归于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在冰冷的灯光下回荡时,江曼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背过身去。她反而像藤蔓一样更紧地缠绕上来,赤裸的、依旧带着惊人曲线和弹性的身体紧紧贴着我,冰凉的手指抚上我汗湿的胸膛,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了哀求、诱惑和疯狂执念的平静:“维民……我们离开这里吧……离开临江,离开这一切……”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你辞职……我们带上娟娟……一起去瑞士。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小镇……安静地生活。我保证……我发誓!”她的手指用力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只要你离开那些女人……何婉茹、薛晓华,苏红梅,苏晚……所有那些围着你转的狐狸精!只要你眼里只有我和娟娟,还有我们的儿子……我再也不去碰什么《华夏贵妇》!再也不去见韩月龙!再也不碰任何一个别的男人!我只要你……我们一家四口……像真正的家人一样……好不好?维民……好孩子……老公……求求你……答应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颤抖,仿佛这是她最后能抓住的救命稻草。黑暗中,我能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期望。瑞士?宁静的小镇?真正的家人? 多么美好的幻象。像海市蜃楼般诱人,却又虚幻得可笑。我静静地躺着,感受着她身体的重量和冰冷手指的触感,内心却是一片死寂的荒原。辞职?放弃为之奋斗半生的事业和责任?带着这个扭曲的秘密和这个疯狂的女人,逃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继续扮演这荒诞剧的主角?这哪里是救赎,分明是更深的地狱!更重要的是,那些她口中要离开的“女人”?何婉茹关切的眼神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有苏晚、薛晓红她们……她们是伙伴,是同事,是临江发展不可或缺的力量,更是我在这片泥沼中还能感受到的正常与价值所在。离开她们?投入江曼殊这唯一的、扭曲的怀抱?这无异于精神上的自杀。我缓缓地、坚定地抽出了被她紧握的手臂。
冰冷的灯光下,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一块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江曼殊所有的幻想: “不可能。” “我不会辞职。” “我不会离开临江。” “更不会……和你去编织另一个更大的谎言。”我掀开被子,坐起身,开始摸索着穿上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布料摩擦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身后传来母亲江曼殊压抑的、绝望到极致的啜泣声,那声音不再是疯狂的哭喊,而是像濒死的小兽发出的哀鸣,充满了被彻底抛弃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寒冷。我没有回头。穿好衣服,我径直走向门口,拉开,头也不回地再次踏入冰冷的走廊。“维民!你给我站住!” 就在我即将带上门的那一刻,江曼殊凄厉的声音如同淬毒的箭矢,猛地从门内射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了?!你做梦!”我的手停在门把上,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那片充满腐朽气息的黑暗。“你不是嫌我脏吗?你不是不管我了吗?”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自毁式的快意。“好!很好!那我就让你看看,一个被你抛弃的女人,能‘贱’到什么地步!”她的话语像毒蛇吐信,冰冷而充满恶意: “《华夏贵妇》算什么?我要拍更刺激的!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市长夫人脱光了是什么样子!我要去拍成人杂志的封面!让我的身体印满大街小巷!让所有人都知道,苏维民的老婆是个什么样的‘贱货’!”她的笑声尖锐刺耳,充满了报复的癫狂: “还有!你不是嫌弃我和年轻人在一起吗?我偏要!韩月龙算什么?李伟芳算什么?我要去找更年轻的!更生猛的!我要让他们排着队上我的床!我要夜夜笙歌!我要用他们的身体,填满你留下的所有空虚!我要找回我失去的青春!失去的激情!我要让你林维民的名字,永远和这些肮脏的事情绑在一起!我要让你痛!让你比我现在痛一千倍!一万倍!”她的诅咒如同最污秽的泥浆,泼洒在死寂的走廊里。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极致的怨恨和自甘堕落的宣言。我静静地听着,背对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她那疯狂的声音因为力竭而微微颤抖,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我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穿过敞开的门缝,落在卧室里那个赤身裸体、披头散发、因激动而浑身颤抖的女人身上。她的眼神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期待着我的愤怒,我的痛苦,哪怕一丝一毫的波动。然而,我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彻底的漠然。“说完了?”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江曼殊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冰冷,如同看一个在泥潭里打滚还自以为得意的可怜虫。“你想拍什么封面,是你的自由。”我的声音清晰而冷漠,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想和谁约会,想上谁的床,更是你的事。你愿意把自己当货物一样贱卖,愿意在泥潭里打滚,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我苏维民,没兴趣,更没功夫在意。”我微微向前倾身,目光锐利地刺向她眼底最后一丝疯狂: “至于让我痛?江曼殊,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从你选择背叛、选择用血缘绑架、选择和李伟芳上床,选择自甘堕落来威胁的那一刻起,你在我这里,就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做什么,都伤不到活人分毫。”我直起身,无视她瞬间煞白的脸和眼中骤然碎裂的疯狂光芒。 “临江还有几百万市民等着我,工业园区的项目要推进,教育改革要落地,无数人的生计和未来压在肩上。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在这里看你表演这场可悲又可笑的苦情戏。”说完,我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同看一个陌生的、令人厌烦的障碍物。然后,我毫不犹豫地、坚定地,将那扇承载了所有扭曲、耻辱和疯狂的门,彻底关上。“砰!”沉重的关门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像一声沉闷的丧钟,为一段畸形的、充满罪孽的关系画上了最终的句点。门内,死一般的寂静之后,爆发出更加凄厉、更加绝望、如同厉鬼哭嚎般的尖叫和咒骂,伴随着重物砸在门板上的闷响。但那一切,都被厚重的门板隔绝,变得遥远而模糊,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噪音。我没有再停留一秒。迈开脚步,皮鞋踩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坚定而清晰的叩响,一步步远离那令人窒息的深渊。走廊的灯光惨白,映照着我挺直的、却带着无尽疲惫的背影。胃里翻腾的感觉已经消失,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和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何婉茹的信息提示音再次在口袋里响起,这一次,我没有去看。我需要独自一人,在这冰冷的、空旷的、却也暂时安全的走廊里,消化这彻底斩断后的死寂,以及前方那注定更加艰难却也终于摆脱了最大诅咒的未知前路。临江的夜风,似乎比刚才更冷冽了。*** 那晚之后,何老师带着那张被泪水与汗水浸透的支票,如同怀揣着烫金的通行证,也带着那句"都是你的"的沉重誓言,独自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深圳的霓虹吞没了她瘦削的背影,只留下站台上飘散的一缕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那是她惯用洗发水的味道,混杂着南方潮湿的咸腥,在记忆里发酵成再也解不开的结。十个月后临江的冬天来得又急又狠。某个飘着冷雨的深夜,办公室的传真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吐出一张带着明显折痕的纸张。我拾起时,指尖触到某种异样的温度——仿佛有人将它贴身携带了很久。纸上印着深圳某私立医院的LOGO,还有一行小字:"何雅女士于12月18日顺利分娩,男婴,3250克"。墨迹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晕开,像极了那晚她落在我胸口的泪痕。又过了两周一个裹着厚实泡沫纸的快递包裹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拆开时,几粒深圳湾的细沙从缝隙簌簌落下,在红木桌面上堆成小小的金色沙丘。包裹最上层是张照片:婴儿裹在蓝白相间的襁褓里,皱巴巴的小脸像颗过熟的蜜桃,右耳垂上有颗与我如出一辙的朱砂痣。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他闻雨声会安静,像你。"我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行字迹,窗外的雪粒子突然砸在玻璃上,簌簌声与记忆中深圳的雨重叠在一起。包裹下层整齐码着三样物件:1. 一绺用红绳系着的胎发,细软如初春的柳絮 2. 印着婴儿足印的陶泥片,十个趾头像珍珠贝里刚剖出的米粒 3. 对半剪开的支票存根,边缘还留着当初被她指甲掐出的月牙形凹痕没有信,没有联系方式,只有那张存根上多出来的、力透纸背的一行钢笔字:"第一个分红。"窗台上的绿萝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抖得连照片都拿不稳。婴儿耳垂上那颗朱砂痣在视线里不断放大,最终化作那年盛夏何老师趴在我胸口时,她发丝间漏下的那一粒鲜艳阳光。
贴主:卓天212于2025_08_17 10:00:48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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